第三名先天高手本身并无犯事。因兄弟贪污巨额公款伏法,多次向陈囤求情无果之后。竟然动手劫狱,却被陈囤事先派出的三名先天高手拦下。此人依旧执迷不悟,一意孤行,虽然寡不敌众被击毙,但却在临死前连发重掌轰断十多根梁柱,让整所监牢大楼塌了大半,使得几十名不及撤走的狱警与囚徒成了他们兄弟两人的陪葬。
其实先天高手已经足以表演徒手接炮弹或者拆大楼,陈囤依赖常规军力制约起他们已是力不从心。至于实力远在先天之上的天人,乃至金丹、元婴修士、雷劫鬼仙,以如今鬼神世界三十年代的军力水平,就已是根本无解了。陈囤之前也仅仅有大略的概念,但如今亲眼目睹王宗超与高翔的天人之战,这才深感惊心。
“我可以给予修士、武者以厚待:要利的,可保证他们一生富贵;要权的,让他们出任要职或者挂个虚名也无不可;要名的,将他们奉为宗师名宿,把他们的功绩广为宣传也都可以商量;一心求道的,我可以尽量为他们提供适合修炼的环境与资源。但是无论如何,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不能将自身高高凌驾于人民大众之上,更不能世世代代都享受世袭特权。否则我带领的北方政府,与当年纵容萨迦肆意横行妄为的满清皇权又有何区别?
但是现在看来,无论修士也罢,武者也罢,南方那种名义上人人平等,实分高低贵贱,世家望族享受特权,代代相承的旧式政体,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更有吸引力。
自身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终究难免将自身,乃至一众亲友弟子的地位与利益置于广大民众之上。如果发展下去,他们完全可以形成一个由少数统治多数,而且很难为多数人所推翻的特权阶层!”
说到这里时,陈囤苦笑一声,向着随同自己前来的一众手下郑重道谢:“诸位都与我志同道合,以民众利益,国家前途为念之人,若无诸位,中国也难有今日之局面。然而在所有超凡群体之中,拥有如诸位一般觉悟者,始终只是一小部分。有一句话说得好‘有背叛自己阶级的个人,却绝无背叛自己的阶级。’单就阶级性、阶级利益而言,我实在看不到整个超凡群体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希望。
我信得过诸位,这些积在我心中已久的话,不妨当着两位师父的面对诸位坦白相告。诸位若是无法接受,随时可向我明言告辞,我陈囤只会送上丰厚路费,连同诸位家眷一并送走,绝不会有丝毫为难!”
随行观战之人,都是陈囤的坚定支持者,自然不会因此离去。当即连称不敢。景林叹息道:“我等不如大帅看得深远,不明大帅苦心。实在惭愧。既如此,景林愿一生皆不为天人。”
陈囤苦笑。他也知道自己所为何等矛盾颠倒。明明忠于自己的革命理念的人,却要他们不成天人,然而其他对其他心怀异心之人,他又哪里限制得了?
苦笑之后,陈囤又道:“我也知道日本尚有神道教阴阳师,欧美也有教廷以及巫师、血族等超凡势力,强敌环伺,实不容限制华夏超凡力量,自废武功。或许我应当适当抛弃当年的理想。成为超凡阶层的利益代言人,用民脂民膏喂饱他们,对他们的某些行径睁只眼闭只眼,期望他们能够变得更加开明,更加合作,不再妨碍社会进步,将枪口对外,像欧美日本等国一样掠食外人,将痛苦尽量转嫁给外国民众。”
随后。陈囤又对王宗超与高翔两人诚恳说道:“两位师父都是品性高洁光明磊落之人,身为天人,也能以苍生为念,不自诩为非人。然而我对两位师父的品德有信心。却不代表我对未来所有天人的品德都有信心。万一未来背叛的是三位天人高手而不是三位先天高手,那么中国毁去的就不再仅仅是一两座大楼,而是一两座城市了。
或许徒儿也是鼠目寸光。格局太小,不能容人;也或许是徒儿权欲熏心。不愿他人来分我权柄,毕竟我持政近二十年。又不曾实行普选,南方皆骂我是独裁者,北方也多有非议,也算没有骂错……然而无论如何,就徒儿目前浅陋认知,却并不乐见华夏再添天人……”
陈囤内心激动,说起话来也不免有些逻辑错乱。高翔闻言只能尴尬苦笑,一时无言。他生性豪爽刚直,义气深重,颇以国家荣辱为念,早年虽因朝廷腐朽民不聊生而落草为寇,但也称得上是义盗,从不劫掠良善。但他扪心自问:自己倘若有一日错手杀人或者亲友犯下弥天大罪,只怕也不可能就此老老实实伏法或者坐看亲友伏法。将自己利益以及亲友利益置于其他人之上,不独天人才有,而是绝大多数人都有的人之常情,只是天人有力量去实现罢了。他又不是圣人,终究难免有私心。陈囤所言句句诛心,让他实在无话可说。
说到这里时,陈囤又对王宗超俯身下跪,“徒儿的一身武功,所立功业乃至自身性命都是承蒙师恩,若是师父觉得徒儿忤逆,只管将一切收回,徒儿绝无怨言……”
就在此时,王宗超举手一拦,一股若有若无却又让人无从抗拒的气劲,制止了陈囤下跪。
景林等人看得心中一紧,如果是别人不敢受陈囤跪拜还属平常。但王宗超实为陈囤恩师,师父不受徒弟跪拜,其实也就隐含着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