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雅说完也不再看徐鹏程,转头对玉娘道:“我还有事,你就按着这单子去置办。你不是京城人,想来对京城也不熟,刘掌柜的七绝木器铺在田水街,赶车的人都能找到。还需要些什么东西,让刘掌柜帮忙斟酌着办。若是银子不够,就到隨宁苑西北角门,找……”想到自己估计经常都不在,便道:“找留醉姑娘就好。”
玉娘一一答应着,跟着刘掌柜走了。宋潇雅想了想,叫住他们道:“刘大哥,我这院子还要订制个牌匾才好。”
刘掌柜笑道:“公子想要一个怎样的匾?”
宋潇雅笑道:“黑底红字,宋宅两字足矣。”
刘掌柜点头,“可惜主子不在,否则让他给你题字才好。”
宋潇雅心中一动,想起当日叶筝誊写她的诗句之时那龙飞凤舞铁钩银画的书法,点头道:“刘大哥说得对,还是等他回来再帮我写好了。还有,金公子若是不忙,待会儿能不能陪小弟去个地方?”
金幕川点头,他倒确实想多看看这位宋姑娘还要做些什么。
倒是玉娘满怀狐疑的跟着刘掌柜走了,心道:公子不是姓楚么?怎么牌匾却是宋宅?难道公子是帮别人买的,自己却并非宅子的主人?
宋潇雅见金幕川答应了,蹲下身笑着对露儿道:“我要出去办事,露儿一个人在家照顾爹爹,可会害怕?”
露儿摇头道:“露儿不怕,露儿谢谢公子给我们一家三口地方住。”
看着小孩子清澈纯净的眼睛,宋潇雅一阵心酸,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无忧无虑在学校读书跟同龄的孩子嬉戏才对,可是这小姑娘却只能沦为奴仆,忧心的是自己有没有地方住,世道不公她却是无能为力。
摸摸露儿的头,宋潇雅站起身来,跟金幕川一起出了院子。金幕川上了马,而宋潇雅则上了马车。
“不知楚公子还要去哪里?”金幕川骑马走在马车旁边,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宋潇雅掀开窗帘看着他摇着扇子的手,再想起自己昨日的那副德性,恨不得把那扇子抢过来扔掉。忍了忍说道:“我想过江,去一个叫曲风的小镇看看。”
“曲风?去那儿干嘛?”金幕川挑眉。
“听说那儿有一家胭脂坊。”宋潇雅道。
“江记?”金幕川笑道:“没想到楚公子对这些胭脂水粉也很感兴趣啊。不过这江记估计都要倒闭了,如今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是用江南那边的货,长期给宫中供货的潋滟坊进的也都是金陵天香胭脂坊的货。”
宋潇雅惊异的看向金幕川,“金公子知道得还挺多嘛,在下真是佩服。”
金幕川轻挥折扇,笑道:“不敢不敢,生意人嘛,对这些事总是要关注一些。倒是楚公子你,还要去看那江记胭脂坊吗?”
宋潇雅笑道:“去,当然要去。要不是它快倒闭了,本公子还不去了呢。”
“哦?”金幕川有些明白了,问道:“你是想要买下江记?”
宋潇雅笑道:“看看再说。”
金幕川道:“看来楚公子又有什么好点子了?真的有信心将一个即将倒闭的作坊盘活?”
宋潇雅想了想,道:“倒是有些想法,不试试怎么知道?”
金幕川笑道:“本公子就是喜欢楚公子这么有魄力的人。”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九婴突然咳了两声,这位金公子是不是太嚣张了,居然敢对宋姑娘说喜欢两个字,他要不要传书跟主子提个醒?主子在前线抗敌,可不要后院失火哦!
听到九婴的咳嗽,金幕川尴尬一笑,他还真是把宋姑娘当成个小公子了,说话也是没太注意。
宋潇雅却笑道:“九婴,你是不是被那徐鹏程传染了?好好的怎么咳嗽了?”一个眼刀飞过去,九婴低下头,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主子了。
宋宅本来就在江边,往西走不了多远便到了水津渡口,这里熙熙攘攘都是想要过江的人。
渡船分两种,一种是只能上人和货物的,还有一种船身更宽,则可以上马上马车。宋潇雅看了看人流,第一种船的入口排了长长的队伍,而第二种船的入口却是空空荡荡,只那船上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了。
金幕川对她道:“咱们去那边吧,马车过去了也方便,免得到了对岸还要租车。”
宋潇雅答应了,老钱便赶着车上了渡船,付了钱后那船老板见船已经装满就开船往江心驶去。
宋潇雅从马车上下来,跟金幕川和九婴一起站在船边。随着船驶出作为渡口的水湾,她才发现这江水根本不像在岸边看着那般平和,反而是非常的湍急,还不时有旋涡出现。所以这渡口的两岸隔着一段距离便拉着一根根婴儿手臂粗的巨大的绳索,渡船上有专门的船工拉住绳索以确保渡船的方向和安全。
江上风大,九婴知道宋潇雅体寒,而现在天气渐暖各人穿得都不多,正打算劝她回到马车上去,却听一个微微沙哑的慵懒嗓音响起,“金公子,好久不见,今儿怎地想起到南岸去了?”
三人侧头,只见从前面的马车中走出一个绝色美人儿来。鹅黄色的裙裾随着她下车的动作轻轻摆动,随后便出现了一张成熟而妩媚的脸,一双微微斜挑的丹凤眼盈盈望来,连宋潇雅这个女子都有些心襟动摇。
宋潇雅呆呆的看着那女子走过来,心中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