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的安抚下,苓儿终于安静了。安静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狗,默默流泪,听吕布讲述这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吕布看着苓儿,默然说道:“这个结果,谁都不想。但唐琳做得对,你懂的,如果有谁要为此背上罪责,那便是鲜卑大人檀石槐。”
“我不懂!”
苓儿声嘶力竭的呼喊:“你总认为我懂,但是我不想懂。我多想自己未来的夫君,能够陪在身边。多想与你形影而不离,而不是每日都在提心吊胆,怕你哪天战死沙场。”
“我知道。”
吕布默然,对苓儿说道:“相信我,还有两年,我要将檀石槐斩于啜仇水。”
“那又如何?苓儿没有父亲了。”
苓儿落寞的看着吕布,看他这血染的白袍,心底泛起心疼。她多想像平日一样,静静的陪着吕布,抚慰他。
但父亲之死,又当如何?
黄氏看着苓儿,她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心底里生出这么多委屈。激辩朝堂的吕布,面对苓儿,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某这就去把唐琳斩了!”
吕布说着,立刻转身。
“你回来!”
苓儿大惊,奔跑着去拉吕布。她心中的矛盾,没有人能够理解。父亲战死沙场,谁该为此负责?
童环吗?张君游?唐琳?
她心里知道,没有人应该为此负责。
没有人!
但是……那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身为女儿,又能做些什么?一切的一切,她都撒到了吕布身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苓儿的脚步,感觉到她近了,吕布迅速反身,一把将苓儿抱起:“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好吗?你还有兄长流亡在外,明日我就辞官,与你母女踏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他寻到。”
“你…不打鲜卑了?”
苓儿犹疑的看着吕布。
“不打了,没有你,纵有天下,又如何?”
上一世争霸天下,怠慢了苓儿。这一世,吕布不想了。
“我……”
苓儿又哭了,扎在吕布怀中。她不知道,吕布待她这么好。为了她,甘愿放弃自己心中的理想。
“别哭了,打点行囊,明日就启程。这个边关,有孙坚、贾诩。有薛兰、李颙,还有猴儿他们三个,鲜卑迟早灭亡。”
吕布抱着苓儿,轻轻拭去她脸上泪水:“我不能还你一个父亲,但我能还你一个兄长。”
“不要,我要你杀了那个檀石槐,为父亲报仇。”
苓儿扎在吕布怀中,擦了擦脸上泪水,笃定的看着吕布:“我最不能失去的人,是你。”
“我一直都在。”
吕布抱着苓儿,看两人幸福的模样,黄氏开口说道:“苓儿,奉先威震边疆,你兄长迟早会寻来的。”
……
一夜无话,只有吕布轻拍苓儿睡去的声音。
直到苓儿睡着了,吕布才出西厢,返回自己的东厢。
院落中,若洛等他多时了,见吕布出来,开口就问道:“拓跋匹孤,是生是死?”
“跑了。”
吕布叹了一口气,又是这拓拔匹孤。驰骋塞外,连拉赫曼都杀了,却数次被这拓拔匹孤逼入绝境。没有这匹孤,严瑜也不会死。
伤害了太多的身边人了,吕布真想将那匹孤碎尸万段。
“哦?”
若洛失望的走过,这几日她和秋奴住在一起,听说匹孤回来了,满心欢喜。没想到吕布没有杀了拓跋匹孤。
入汉地之后,若洛一个鲜卑女子,世界之大,却无处去。只有等吕布为她姐姐报仇,之后再返回塞外。
塞外,是若洛的故乡,书写着满满的悲伤。若洛知道,自己有着和姐姐一样美丽的脸庞,返回鲜卑之后,命运必然多揣。
只想着,放下一切心头事,再返回鲜卑。不去檀石槐那里,那里已经不是鲜卑人了。
若洛觉得自己的归宿应该是在大鲜卑山,鲜卑发源地。
“若洛。”
吕布唤了若洛一声,见若洛回头,开口叫道:“姐姐,以后这里,就是你家。”
“这里不是。”
若洛嘴角勾起一抹飒爽的笑容:“我的家乡在草原上、在马背上、在穹庐中。你别忘了,你我还有仇怨。”
“那就报了仇以后再走吧!”
吕布返回屋舍,闭上眼睛,久久不能睡去。
戎马两世,吕布认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其实没有。自己和上一世一样,身边人的死亡,牵动着自己的心。
贾诩划策,已然大胜。这一场胜利,西部鲜卑已经赢弱无力。檀石槐或派其他部落接管,或者放弃这光禄城外沃野。
对其他人来说,已经做得够好了。对吕布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两世为人,吕布格外的珍惜身边人,却眼见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离自己而去。
他不知道,上一世,张辽凭借着陷阵营的班底,威震逍遥津。这一世,却忽然想要重组陷阵营。
这一支七百人的部队,兖州收高顺之时得到。
上一世,愧对高顺。这一世,吕布却不想过早联系高顺。至交好友张杨亦是如此,如果最终命运是战死,叫他们来干嘛?
吕布忽然想像杨阿若一样,任侠乡里,做一个孤胆英雄。打天下之不平事,离开时却孑然一身。
……
苓儿,夜半惊醒。
做恶梦了,梦到了兄长的惨死。
透过封窗的薄纱,向窗外望去。若洛在院子里小亭内的石案上坐着,一只腿自然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