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奔波了大半晚,再大醉了一场。昨晚又和天玄子品了好久的茶,睡得太迟。所以今天这一觉,小道士睡得那叫一个舒爽!
太舒服了,舒服的小道士还不曾睁开眼,就想伸个大大的懒腰。
可是,这懒腰伸不动。
啥?小道士睁开眼,立时,魂飞魄散。
我去啊,自己竟被,捆绑了!
是真正的、彻底的、完全的捆绑!
不知什么时候,一条绸带将自己给绑的结结实实。别说手和脚,就连自己的头都动不了,便连自己的嘴,也给一条绸巾给堵了个严实。
这一下,小道士吓得心胆欲裂!
太大意了,真真太大意了。自己以为天香楼已灭,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可,我去,还真的就只睡了一个安稳觉!
小道士额头冷汗直冒,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先弄明白,这是谁做的?目的何在?
不用想了。
他耳边,忽地响起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还是个女声。
“小郎君,奴家梦寐以求的小郎君,奴家朝思暮想的小郎君,奴家终于见到你了,天可怜见,奴家终于见到你了!”
这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到后面,已哽咽了起来。想来说这话的人,激动至极!
这声音,有些熟悉?小道士心思电转间,身子猛地一僵,难道是,难道是……
果真是!
一张脸,一张粗犷的脸,一张贴上络腮胡,定会让人赞一声“好个威武男儿”的脸,在小道士越睁越大的注视中,出现在眼前。
小道士在心里长长地了一声:“赵四娘,无尾蝎赵四娘!”
赵四娘痴痴地看着他,眼里落下了几滴泪:“小郎君,奴家的小郎君,知道奴家有多想你吗?奴家日也想你,夜也想你,醒时想你,梦里也想你。奴家想你想得心都碎了,魂都没了。小郎君,奴家的小郎君!”
这番情话,赵四娘说得动情之极,显见字字出自真心,句句发自肺腑。
这番情话,若是许若雪说上一遍,小道士定会美的魂都没了;若是柔儿说上一遍,小道士定会醉得心都碎了。
可是这番情话,由这么一张粗犷的脸,这般沙哑地说出来。小道士只感觉,自己的魂真没了,自己的心真碎了。当然那不是醉得,而是吓得!
赵四娘轻轻地,将自己的脸依偎在小道士胸前,痴痴地说道:“奴家永远都不曾忘记,小郎君对奴家说的那番话。”
“在那个美好的晚上,在那个神圣的山神庙里,小郎君对奴家说,对奴家说,”
“这位姐姐,竟生得,如此美丽!”
“小郎君,知道吗?从来没人对奴家夸过‘美丽’这两个字。所有的人,所有所有的人都嫌弃奴家长得丑。在很小的时候,那些女孩子不跟奴家玩,说奴家是男人。那些男孩子也不跟奴家玩,说奴家是女人。奴家从来都是一个人玩。再到长大些后,师门中所有的女孩子都有人追求,只有奴家没人理。所有的师兄弟都说,奴家不是女人!”
“到最后一次任务中,有个师兄犯了大错,差点害死所有人。在关键时刻奴家凭借自己手中的鞭子解了危局,救了所有人。于是师父说,就罚那犯错的师兄,娶奴家为妻。”
“奴家虽然当时觉得羞辱,可也认了。不管怎样,奴家也算有人要了。可那师兄知道后,却是不愿,他竟然,竟然连夜逃走了。他,他竟是宁愿背叛师门,宁愿声名扫地,宁愿被同门追杀至死,也不肯娶奴家为妻!”
“那一次,奴家彻底地绝望!”
“这世上所有的男人,个个都可恨,个个都只看女人的脸。女人只要脸生得好,就什么都好。她有没有本事,无所谓。她德行好不好,没关系。只要她脸好,身材好,便能拥有所有所有的一切。而像奴家这样生得丑,便是本事再好、心地再好,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赵四娘动情地说着,她眼里的泪滴滴滚落。显见这些事已伤她太多。
胡乱地用手擦去脸上的泪,赵四娘看着小道士,忽然微微一笑。
这一笑,绝不妩媚,绝不动人。这一笑,笑得小道士心惊肉跳。
一笑后,赵四娘痴痴地看着小道士,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细细地抚摸着小道士那张好看的脸。
她痴痴地说:“这世上也只有小郎君,才能一眼透过奴家那丑陋的外表,发现奴家的内在的美。这世上也只有小郎君,才会真心实意地夸奴家一声‘美’。”
“知道吗?若得人夸奴家一声‘美’,奴家便是做梦也能笑醒。更何况,更何况小郎君竟是生得如此好看,是奴家生平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这般好看的男儿夸奴家一声‘美’,奴家便是立时死了,也必甘情愿!”
看着赵四娘说这话时,眼里那浓浓的深情和厚厚的蜜意,小道士现在岂止是想哭,他很想死。
我去啊!大姐,我不是好孩子,我说了谎。其实你生得一点都不美,你生得真的真的,极其难看!我当时是为了脱身,一时情急之下,才满嘴胡言。这番胡言,满山神庙的人都不信,可大姐你怎么就信了?
你信了不打紧,你把我绑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啊!
你能不能松下绑,我俩开开心心地说说话。再不济,你能不能不要堵我的嘴,我俩好好地说说话。
哎,道爷我平生最恨绑了人,还堵了嘴的这种行径。这简直是,完全不给人留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