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侘胄!
小道士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床弩,国之重器。大宋虽富,但制作如此精良的床弩能有多少?而这里,竟一下出现五具!大宋,民间严禁盔甲和军弩,而这里,竟出现了床弩!
好一个瞒天过海!
天下间,有如此手段的,怕也只有韩侘胄!
哎,千防万防,还是上了那家伙的恶当!
上次两人誓,誓言是“自今日起”。也就是说,“今日”之前的事不算。这家伙,竟就钻了这么个空子。
小道士恨恨一跺脚,往前行去。
行不了多久,眼前出现三个大字:黄泉路。而这三个字的后面,还写着三个字:人间路。
这,是空玄子给的最后一次警告,最后一次选择。
“怎么选?”小道士问。
许若雪叹道:“夫君,我们是女子。女子心中所图,不过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若我选择,我定是希望夫君尽享人间风月,而不去闯那黄泉路。”
“但可惜,这不是我们的选择,而是夫君的选择。我说过,夫君的选择,便是我们的选择。”
柔儿和柳清妍点了点头。
小道士想了想,一指后方:“若雪,你回去吧。”
许若雪大喜,道了声:“好。”
随后她问:“那夫君,你嘞?”
小道士答道:“我继续前行。”
许若雪立时大怒:“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叹道:“我感知了一下,前方阴气极浓。若雪,你是生人,也不是道士,这条路你走不得。任你武功再强,黄泉路上也绝无用武之地。既然过去,帮不了丝毫忙,还会害得夫君分心,你又何必坚持?”
许若雪怒道:“我不管。我过誓,我定要死在夫君前面。”
小道士将许若雪搂在怀中,柔声说道:“若雪,想一想皮儿。皮儿是你的儿子,是我唯一的血脉。皮儿需要你,你何必逞一时意气?”
“若前面真是幽冥,你们母子俩活着,我就是死了也瞑目。若你我都身死,那皮儿怎么办?”
“若雪,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这次,就算夫君再自私一次,好吗?”
许若雪泪如雨下,她想了想,一咬牙,说了个字:“好!”
再不多说,许若雪一转身,毅然离去。
小道士叫了声:“若雪,若我不幸……”
话未说完,“铮”一声,寒光一闪,血海剑已架在了小道士脖子上。
许若雪哭着,恶狠狠地说道:“死道士,你要是敢说,你若是死了,叫我趁着自己年轻,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之类的话,死道士,我一定一剑割下你的狗头,你信不信?”
小道士苦笑:“好,我不说。”
许若雪撤下剑,忽然上前,一把抱住小道士,哽咽道:“夫君,活着回来,你要记住。你的妻儿在等你。”
小道士点头,“好”。
许若雪踮起脚尖,搂着小道士的脖子,凑上红唇。
小道士低头,吻住。
一通热吻!
唇分。
许若雪脚尖点头,大哭着,纵身离去。
一旁的柔儿和柳清妍,见状泣不成声。
小道士看向两女,说:“柔儿、清妍,你俩也回鬼珠中去吧。这事说到底只是我的事,我不能那么自私,害你俩也跟着担这天大风险。你俩继续修炼下去,说不定,还真能与天地同寿。”
柔儿握紧拳头,跳起来怒道:“奴奴不,绝不,奴奴要跟着道士哥哥一起生死。”
柳清妍也摇头:“张天一,世间若没了你,天地不过是牢笼。活的越久,便伤心得越久,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是黄泉路,我和柔儿都是鬼,本就应活在幽冥。有我俩在,你至少可多分三分胜算。所以,你若是不想自私,那就好好地抓住这三分活下去的希望。”
“此事,无需再说!”
小道士看两女意志坚决,叹道:“好吧!”
他上前,说:“我给了若雪一个吻,我觉得,我应该一视同仁。”
他轻轻地吻了柔儿一下,柔儿含羞应了。他再吻向柳清妍,柳清妍犹豫了下,终闭上了眼。
吻毕,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气,他拨出铜钱剑,喝道:“走吧!”
“便是黄泉路,我张天一也要闯出生天!”
越往前行,阴气越浓,连小道士的至阳之体,都渐渐觉得吃不消。
可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没有预料中的惊天法阵,没有预料中的万鬼狂奔,没有预料中的阴神掩杀,一切都太平不过,正常不过。就连,隐龙中还活着的狂豹等人,都不曾现身。
不对,这不对!
越是这样,小道士便越是紧张。这般情形,唯一的解释便是,空玄子真有“一法定乾坤”的绝招。所以别的一切手段,他已不需要用,已不屑于用。
空玄子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小道士无数次地问。
未知的恐惧,永远最恐惧,所以小道士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重。
白叶洞眼看就要走到底了,百姓口中“一个巨大的石台”,都在眼前了,一切,还是毫无异样。
柔儿嘟起了嘴:“雀儿妹妹的爹爹最坏了,吓奴奴。”
她话音刚落,洞中,忽然响起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虽轻,却在洞中绵延,悠悠不绝。
小道士身子一顿,喝道:“空玄子!”
“空玄子!”“空玄子!”“空玄子!”的声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