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有些得意的小眼神,纪时玉失声笑了笑,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也不问她怎么猜到的,带着人回了自己的住处。
白零知道自己日后的生活会很自在,却没想过能自在成这样。
——纪时玉显然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尤其是现在还换了芯。
他大概是睡惯了现代柔软舒适的大床,因此在房间的木板床上垫了不知多少床褥子,软的整个人像躺在云里。
白零扑进去就不想动了,等纪时玉端了杯温水过来,就看到那人死死抱着他天蚕丝制成的被子,垂着脑袋睡熟了。
……看来还真是累得不轻。
他叹了口气,只好把商议接下来该干什么的计划延后,又去柜子里找了床被子,摊开盖在了白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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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零睡得昏天黑地,韩喻却根本难以睡安稳。
即使纪时玉答应三天后来给义父解毒,他也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一闭眼,就是白零绝望惊惧的脸。
即使强行把她按在心底不可见的角落,午夜梦回时,那人却仍时不时冒出来,在他梦里萦绕不散。
韩喻的意识,恍惚间来到一片极浓郁的黑暗里,周围的空气潮湿阴沉,带着丝丝血腥气。
他不安的走了许久,眼前终于现出一丝光亮。
原本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就看到黑暗里一处鲜血绘制的阵法。
狰狞的血迹溅满这处不大的空间,一个全身赤裸的人被锁链刺穿四肢,牢牢锁在阵法中央。
她全身都是溃烂的血肉,一抬脸,眼角嘴角也留下粘稠的血来。
韩喻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道不成人形的身影,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他耳边又幽幽回想起白零说过的话……
而这些……竟然全都一一兑现了?!
韩喻怔了许久,忽然如梦方醒,不顾一切的挣扎着上前,想把那些锁链毒药从她身上拿下来。
然而几根银针不知从何处飞来,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似乎过了几分钟,又似乎过了几年,皮肉消融,锁链上,终于只剩一副凄惨的骨架。
眼前不知何时又出现一处巨大的炼丹炉,纪时玉慢慢走过来,带着他那招牌的笑,指头敲了敲被阵法锁住的幽蓝骨架,“柳教主,该移驾啦。”
似乎是痛的狠了,那具骨架惊惧的向后缩了缩,巨大的眼洞里,居然落下成串的泪水来。
韩喻这才猛然发现,即使被折磨到这种地步,“她”也还是活着的!
耳边猛的回响起纪时玉的话。
“放心,人给了我,我不会杀她。”
这就是他说的……不会杀她?
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后悔海啸般扑上来,几乎一瞬间便震碎了他的理智,等回过神来,他已掣剑在手,以生平从未有过的狠绝和速度,狠狠刺向纪时玉的胸口!
月白衣服的神医并未躲闪,只是以一种诡异的表情,直勾勾看着他。
嗤一声轻响,长剑洞穿血肉。
但韩喻却丝毫没有报仇的快感,他猛地瞪大眼睛,像被人在血管里塞满了冰,从头到脚,冰凉的彻底。
……纪时玉不知去了哪,穿在他剑上的人……赫然是柳红鸢。
她表情里带着丝解脱,伸手似是想摸摸韩喻的脸,可那双手到底没能碰到他,伸到一半,便无力的垂落。
下一秒,韩喻猛地坐了起来。
窗棱上歇着的信鸽被他一惊,扑棱棱的飞到一旁。
在月光的映照下,韩喻缓缓沁出了一背冷汗,半晌,他怔怔的将脸埋进手里,从自己脸上摸到一片冰凉的水光。
“柳红鸢……”
……我后悔了。
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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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被一阵窸窣的动静惊醒,睁眼就看到他家宿主正拿着枚绘梦珠,一脸阴测测的笑。
大半夜的,孤男寡系统,666噌的就惊出一身冷汗。
自家宿主自从附身了这个叫纪时玉的人,性情就有点阴晴不定,饶是它,此刻也全身发毛。
它清了清嗓子,壮壮胆,“宿主,您在干什么。”
“没什么。”纪时玉反手收起东西,嘴角带笑的躺进被子里,“给情敌准备的小礼物,希望他能喜欢。”
666:“……”
它也想给这个世界的男主点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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