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终于过去,凌晨分外凉爽,柴喆上朝时也有了几分精神。大殿铜柱内的冰块在闷热天气里并无大用,之前的几次朝会柴喆总喜欢把木板放到背后,然后偷偷休息,还要小心不被宰执们发现。快点结束吧,柴喆如此想,江南送来的花石纲还没看呢。
还相没几天的赵鼎精神勃发,“启奏陛下,逆贼方腊起兵以来,已有七州54县遭其毒手,所到之处国人罹难……”赵相先是按照惯例,以抑扬顿挫的语调指出方腊的种种罪行。中心思想用大白话来说,便是:方腊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坏到流脓的贱胚,现在更是蛊惑百姓起事,屠戮士绅,无恶不作。必须尽快将之消灭,还这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江南和江淮的弓手厢军合力,已经把方腊压到杭州附近,应速派大将将其一举擒杀。”赵鼎奏毕,退回自己的位置,等着有人跳出来。
汪伯彦一方果然有人跳出来反对,理由是国库空虚。那位中书舍人倒也讲了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把方腊等人饿死,殿中的文官武将开启嘲讽模式。真按照那个“天才”的办法行事,方腊饿不饿死不清楚,杭州附近的百多万百姓怕是剩不下几个。
汪伯彦以手抚额,心中哀叹,“老夫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猪队友……”
朝堂之上吵归吵,问题还是要解决的。经过一番博弈,赵鼎提议的南阳左指挥使刘成栋成功入选,负责从西面进攻;汪伯彦提议的刘光世已经在杭州附近扎营,负责从南面进攻;将门推荐边军出身的“小太尉”姚平仲,从东面进攻;素有知兵之称的宗泽推荐了声名颇盛的韩世忠,承担起北面主攻的重任。
秋粮入库之时,便是用兵之日。大周此次征发了八千西北边军,更有刘光世和韩世忠这样的宿将,以及勇猛过人的姚平仲在,汴京市民欢呼雀跃,方腊这厮终于要完蛋了!
“韩世忠?刘光世?姚平仲?”李响看着便宜岳父递来的情报,眉头皱起。
刘成栋一边由着素素给他穿甲,一边疑惑道:“刘光世便是在岭南打退大理的那位,韩世忠也在西北前线打过不少仗,姚平仲在陕西素有勇名,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我就怕他们到战场后坑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李响打了个哈哈,心里疑惑丛生。岳飞、韩世忠、刘光世和张俊在原本的时空被称为中兴四将,但后两位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如今和便宜岳父一起打方腊的就有两位,听说张俊正在跟西夏人掐架,那岳飞呢?
刘成栋戴上头盔,等刘素素给他扣上披风后,大踏步地走出去。明月庄所有的高层已经集合在南门,等着给刘成栋送行。张天垒已经离开了明月庄,张永年却留下了,张天垒的意思是让张永年这个本家侄子负责明月集的治安。
刘成栋抱拳向庄内的老兄弟们告别,又朝李响点了点头,上马绝尘而去。李响看着东方,正是朝阳初升时,橘红色的阳光洒在两百多名骑士的大红披风上,显得格外瑰丽。
回到议事堂,李响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含笑看着下面的两个门生。刘德成和丁史航马上要率兵进山,这两位年轻人穿着黑灰色的铁扎甲,单膝跪地接过铜印后,脸上的兴奋再也掩饰不住。
之前雷成和甄老实等匠师向李响提议,从流民中招收各种工匠和一技之长者,这一策略已经带来了巨大效益。前段时间工匠和管事出走导致的人手奇缺现象已被扭转,当然了,选拔出来的人才还要花费不少时间学习明月庄的各项制度,才能真正融入。
李响找到了几个造钟的老匠人,把他们一股脑儿地收入实验室中,他们的家人得到了很高的待遇,但不能出庄门一步。那几个钟匠先是造了几口大钟,放到明月庄的议事堂、蒙学和新兵营,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就有几口外卖的大钟用来掩人耳目,但几位匠师很快就把主要精力投入绝密项目。
没几个庄民知道李响在实验室埋藏的大杀器,在有见识的高层看来,明月庄从流民中得到的最大的收获还是几个粗通铠甲的匠人。这几个宝贵的匠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大周朝廷的作坊赶出来,居然沦为流民。
李响和雷铁匠流着哈喇子把这些人笑纳,李梦空笑眯眯地给他们的家人改名,然后换上明月庄的黄色户籍。中国的铠甲技术已经发展了一千多年,绝不只是把铁皮穿上就是铠甲的,明月庄是真的捡到了宝。
有了流民工匠的加入,甲具坊终于不再是空壳子,在形式繁杂的铠甲中李响最终选择了铁扎甲作为起步。
皮甲的制作过程不比铁甲简单,适合做皮甲的原料也被大周朝廷严格管控;锁子甲工艺繁琐,而且规模化生产铁丝的秘方一直掌握在汴京将作监手里;板甲,李响想了想就扔到一边,冶炼水平差得太粗;棉甲倒是认真考虑过,工艺简单,防护力过得去,又不犯大周朝廷忌讳,但原料太贵……
要么是材料难得、工艺繁琐,要么是技术不过关,现在的明月庄又没有财力和精力去研究纺织棉布和压制棉甲的工艺,以上的困难之处只能在实验室中慢慢解决。急需铠甲的李响选择铁扎甲作为起步,只需打造出坚固耐用的小铁片就可解决大部分问题,于是刘德成便有了铁扎甲穿。
刘成栋带了些庄丁离去,却没有带走庄里一件甲胄。大周朝廷有的是铠甲,如今用兵正急,汴京那边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将领。
据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