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晼晚咬了咬牙,一手抓着车壁,另一只手够到了李毓芬的衣角,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拉向自己,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手腕,便单手抱着她,转身靠在车门旁,此时马儿已经跨出了峭壁,陆晼晚再也考虑不了这么多,直接就用尽全身力气,将李毓芬往后一推,看着她的身体滚到了峭壁边上,而自己则是跟着马车一起落下了峭壁。
陆晼晚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再醒来的时候,精神有那么些恍惚,直到身上剧烈的疼痛提醒她,自己还活着,才猛然有了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陆晼晚艰难地扭了下脖子,此刻的她即使只是做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艰难不已,眼前昏暗一片,她好像是睡在一顿柔软的草堆上,身上盖着条有些发黄的棉被,不远处有几缕光线从那狭小的窗户透进来,现在,应该是白天,触目可及的地方,是一间十分简陋的木屋子,绝对是那种穷苦人家住的房子,陆晼晚微微松了口气,很庆幸自己似乎是被普通人救了,那人既然会救她,那她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陆晼晚身上不能动弹,不过凭着她医者的经验,她也知道全身上下做起码断了四五根骨头,肋骨断了两根,呼吸的时候都隐隐带着灼痛,左小腿骨似乎也断了,不知道以后走路会不会有影响,她可不想变成脖子呢,脖子也很痛,应该是扭到了,这么重的伤,最起码要静养二三个月才能下床走路呢,就是不知道李毓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有人救了她,她额头上的伤应该也挺严重的,可千万不要被王坦之的人找到了,能活下来就好……
陆晼晚正胡思乱想间,那扇破旧的木门就被人推开了,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嘎”声,陆晼晚警惕地睁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人。来人是逆着光的,待他走近了,陆晼晚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端正,皮肤黝黑,身材十分结实,看他身上的气质不像是普通百姓,倒有几分军人的气质。陆晼晚的神经立即便绷紧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微微笑了笑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少年手上拿着一个粗瓷大碗,没有说话,却是看着陆晥晚的脸发愣。
陆晥晚微微皱了皱眉头,正想着再说些什么,那少年已经醒过了神来,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床边的小桌子上,然后不是很确定地看着陆晥晚问道:“绾绾?你是绾绾吧?”
听着少年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陆晥晚大惊失色,立马十分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看陆晥晚这般紧张,很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焦急地解释道:“绾绾你别怕,我是阿东啊,原来也是在教坊的,你不记得了吗?”
阿东?阿东!陆晥晚瞪大眼睛,又是细细打量了这个少年许久,才总算是认出了他来,眉眼轮廓确实有些相像,只是这体格也差了太远了,她可是记得那阿东长得挺瘦弱的,皮肤也没这么黑,这才几年不见啊,就变地这样结实了。
“你……真是阿东?”陆晥晚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打量着她问道。
阿东见陆晥晚似是想起来了,便开心地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我可还记得绾绾你当时救了我呢,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也不会下定决心来当兵的,现在也不会活得像个人了!”
陆晥晚看着现在的阿东,再想想记忆里那个阿东,确实完全是像两个人,现在的阿东不仅长高长壮了,眼睛里更多了以前没有的那股神采。陆晥晚也总算是放松了精神,微微笑了笑,说道:“当初我那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看到你现在过地这样好,我也很开心呢。”
阿东看到陆晥晚的笑脸,又呆了一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绾绾你也不一样了呢,你现在这样……真好看,比以前教坊里最红的湘娘子还要好看。”
陆晥晚的笑容僵了僵,知道自己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肯定是在落崖的时候报废了,因为戴了人皮面具,她就没再脸上做疤痕,不然脸会显得凹凸不平,此刻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还真是……很没有安全感啊。
陆晥晚想转移话题,便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个阿东,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在我平时提水的地方,你也知道我现在当了兵,咱们的兵营就在城外驻扎,我昨儿提水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东西飘在水上,便游过去看了看,没想到是个大活人,还好你当时抱着木板,不然等不到我来救,肯定就沉下去淹死了。”阿东很是心有余悸地回道。
陆晥晚也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觉得自己真是命不该绝,从断崖上掉下来都死不了,等身子好了以后一定要去谢谢菩萨保佑。
“我昏迷了几天了?”感慨过后,陆晥晚继续问道。
“两天两夜了,我当时救你上来的时候你已经很虚弱了,后来又发起了烧来,我特意去军医那儿求了药,才总算是让你退了烧,只是你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几根,我又不敢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阿东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得说道。
陆晥晚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里……是军营?”
阿东点了点头,“这儿是营地的一间仓库,平日里鲜少有人会过来,你在这儿,暂时还是安全的。”
陆晥晚缓缓闭上了眼,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上一世那些不堪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