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抽空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眼尖地看到了躲在包厢门背后的陆晥晚,便是提着酒壶,飞快地穿过众人,来到陆晥晚的身边,轻轻吁了口气说道:“你回来啦,这儿我一个人正忙不开呢,你帮我去厨房跑个腿,咱们这儿还有好些菜没少来了,还有酒也再拿几坛来,这些商户,凭的能喝!”
珍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虽有抱怨,但脸上还是难掩喜色,毕竟她可是可以靠酒水拿提成的,这些商户们喝的越多,她就赚的越多,还巴不得这些人喝死呢。
陆晥晚自然应下了,能帮上忙她心里也高兴,立马迈开小短腿,往厨房跑去。
教坊里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厨房,大厨房是做女妓们的一日两餐和招待普通客人们的菜肴,而小厨房做的那些精致菜肴则是专门供应给那些个达官贵人的,白日里没客人的时候,宜春院的女妓们也可以在小厨房里面点菜,算是她们的特权吧。
陆晥晚此时去的自然是大厨房,商户们虽然有钱,但在教坊中人看来却是最低等的客人,像这等管家的教坊,完全可以拒绝商户和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上门的,但因为教坊的主要消费人群还是这些人,所以只要他们不闹事,教坊还是很愿意接待这些冤大头的。
此刻正是教坊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那大厨房里也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陆晥晚凭着身形瘦小,总算好不容易从人缝里挤了进去,陆晥晚从前也没来过厨房,自然也不可能认识里面的厨娘,便随便拉住了一个女使,好声地笑着问道:“这位姐姐,我是云韶院司娘子手下的,珍儿姐姐让我帮她来取酒菜,不知我该再哪里拿?”
那女使显然也很繁忙的模样,随意朝着一个位置指了指,道:“云韶院的都在那儿呢,上面有标签,自己看去吧。”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陆晥晚走到她所指的地方,看着标签一个个仔细找了,这才找到了她们包厢的菜肴,她把菜一一放到盒子里装好,便又走到不远处的角落,抱起了一坛酒水,陆晥晚试了试分量,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也就只能搬动一坛了,便想着把手上这些东西都送到了,再回来拿一趟。
陆晥晚好不容易挤出了厨房,看着手上完好无损的盒子和酒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往回走,却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幸好被人扶了一下,才堪堪站稳,有些晕晕地抬头看去,入眼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肤色黝黑,体格健壮,面上带着些愧疚神色地看着陆晥晚。
“没撞疼你吧?”少年担忧地开口问道。陆晥晚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正准备侧身离开,那少年却是又叫住了她,“我帮你拿东西吧,就算我撞到你的赔罪。”
陆晥晚知道这少年是好心,想着若是有她帮忙自己倒可以多拿几坛子酒,便转身与他说道:“那你便帮我去里面多拿两坛子酒水来吧,我正愁拿不过呢。”
那少年笑着应了,飞快地便挤进了厨房里,不一会儿就抱着两坛子酒出来了,他手上抱的可不像是陆晥晚手上的那种小坛子,而是比较大的那种,一坛子最起码有十来斤。
那少年抱着两坛酒与陆晥晚一起往回走,似是颇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了陆晥晚一会儿,才状似闲聊地开口问道:“你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陆晥晚点点头回道:“前两天才过来的。”
少年在教坊待了这么久,这看人的功底还是不赖的,早看出陆晥晚不是贫家女,又看到她左脸上的纱布,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思量,继续说道:“我叫阿东,是教坊里的龟奴儿,从小就在教坊长大,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要帮忙,尽管可以来找我,我大多时候都在外院的杂技艺人住所。”
陆晥晚偏头看了看阿东,觉得这人倒是自来熟,不过也不想忤了他的好意,便点了点头算是应承。
阿东帮陆晥晚把酒送到包厢就告辞了,珍儿走出来,看到阿东的背影,就笑着与她打趣道:“咱们的绾绾魅力可真够大的,去厨房那个东西都有人帮衬。”
陆晥晚小脸一红,很是无奈地说道:“珍儿姐姐,你莫要拿我打趣了,这人方才不小心撞了我,是要与我赔罪才帮忙我的。”
珍儿抿唇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与陆晥晚一起把酒抬了进去,便又忙活开了。包厢里的客人们一直喝到了子时,便都已是满脸醉意了,司青青看着快散场了,便又跳了一曲“春莺啭”,一群客人正半梦半醒间,忽看着仙子舞步,又是美人再前,三迷五道中被珍儿又是一轮趁乱灌酒,一舞终了便大都彻底醉死过去。
珍儿轻车熟路的喊了一大群龟奴儿来,直接清场!这时候,教坊里的人已经渐渐离去。
此时外头的车轿生意便开始兴隆,一个一个的女使上前叫车夫闲汉,或是扶或是背,把这帮子醉鬼都甩进看车里,都是熟惯的活计,连地名都不肖报,车夫能送到客人家的大门口。也有客人留宿于此的,便也是喊男仆扶着进客房,早有女使准备沐浴熏香,直接高枕而卧,当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不过会让客人留宿的大多是两院的杂妇女,云韶院倒是也有一些,宜春院这种情况是最少的,宜春院人多数都是进过宫表演的,据说湘君和诗诗似是受过皇上宠幸,不过这也只是传闻,是非真伪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但是能在她二人房里留宿的人倒是从未有过的。
司青青挂牌一年多,也从不让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