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扬仔细看着陆皖晚的眉眼,一年多未见,她似乎又添了许多变化,眉梢眼角都多了些成熟的风韵,神色间也多了几分世故。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以前的亲近,但也不至于疏离,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又是开口道:“你现在也别管旁人了,先顾好你自己吧。”
陆皖晚抬起头来,眼神幽幽地看着孟飞扬,冷冷问道:“怎么?你又想把我囚禁起来吗?”
孟飞扬看着她的双眼,又是逼近了几分:“囚禁?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时日,你就是这样定义的吗?我却一直以为,你我是一家人的?”
陆皖晚挑眉,无法从他平静的神情和语气中揣度出深意,只好嗤笑道:“你我竟还算一家的么?”
“如何不算?”
“你我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哪里算是一家人?”陆皖晚虽然和孟飞扬拜过天地,但那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她从未当过真,也不认为孟飞扬会当真,而且既然她已经跑了,又谈什么一家人呢?陆皖晚觉得他简直反常。
孟飞扬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陆皖晚的脸上带着笑,话里却带着刺。他垂头看入她眼中,音色低沉,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现在告诉你,我从未没当那只是一场戏,如今你的丈夫就在你眼前,你我就是一家人。”
陆皖晚从来知道男人是不能刺激的动物,何况是孟飞扬这样一个高高在上习惯掌控一切的人。自己方才那般关心另一个男人,他心里不爽也很正常。不过他说着这样的话又让她不解,倒像是要有心和好一样,她一直以为,孟飞扬不过是将她当做一件玩物,从未想过,他对自己会有真心。
“孟飞扬,你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孟飞扬的眼神又沉了几分,他这一年多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等到终于见到她,这份煎熬没有半分缓解反而愈发浓烈,而她却是这样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越是这样越难以忍受,他的手先于自己的意识有了动作,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扣进了怀里:“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皖晚的背被他死死地按着,脸贴在他的肩窝,那股熟悉的气息这么多年也没有变过,只要靠近就能嗅见,像是已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但她还是推开了他,眉头皱地死紧。
陆皖晚其实有想过自己再遇见孟飞扬会是怎样的场景,但她总以为,以孟飞扬的骄傲,当初既然放了她离开,如今应该是将她视如草芥,不屑一顾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他似乎没有以往那般沉得住气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孟飞扬僵着手臂,缓缓收了回去,语声渐轻:“我当初是有不对,但我对你从无坏心,你就这般厌恶我?”
“你是没有坏心,你总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却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陆皖晚冷笑:“你从未问过我,是否接受你的安排。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愿意被这样对待?仅仅是因为利益,你就把我派去秦王身边,那他日若再有利益纠葛,你又会如何对待我?再把我像物件一样送出去?”
“不会有那么一日。”孟飞扬对女子的心思从未深究过,但陆皖晚却是个例外,他从前并未理清自己对她的感情,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刻,才如醍醐灌顶,知晓自己已放不下她,却没想到她其实并不在意他,只一心想要逃离他。
陆皖晚嘴角那抹冷笑又深了几分:“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吧?”
孟飞扬忽然狠狠地瞪着她:“是啊,我喜欢你,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何要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离开我?”
陆皖晚先是一怔,接着便笑出声来:“你的喜欢我懂,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何况就算你喜欢我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凭一句喜欢就能正大光明的强迫我?孟飞扬,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强迫你什么?但你呢,是想将我当金丝雀一般养在笼中吗?”
孟飞扬看着她眼中的自己,脸色发白,有些陌生。他早该想到的,她看着温顺,心性却那么强,怎么会屈从于他?
“你不肯原谅我?”他几乎是从喉中一字一字地挤出了这句话。
“原谅?”陆皖晚看着他的脸,笑中带了些许不解:“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吧,若是你真的喜欢我,想要让我好,便将我放了,你该知道,就算你将我拘在身边,我总是会想办法逃走的。”
孟飞扬无言以对,是他一手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如今想要她留在身边,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陆皖晚垂眼,似是有些疲累了,抬手做请:“孟公子请回吧。”
孟飞扬没有动,神情复杂地看着陆皖晚,她就在自己面前,看着很近,却像又隔着很远。一年多来不曾对她有半分查探,就怕她再有半分抵触,可时间并没有给他眷顾,她终究还是决绝的拒绝了。她依然可以平静地对待他,但只将他看做陌生人一样对待,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带着些许依恋的唤他师父了。
“你好好休息。”仿佛是喉头无意识翻滚出的一句话,他慢慢移动脚步,终究转头出了门,步伐不疾不徐,玄色的衣角隐入黑夜,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皖晚抬头,茫然地看着孟飞扬离开的背影,那些压在心里的怨愤终于吐了出来,仿佛把心里的思绪也掏空了。她茫茫然然地发了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