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孙策大乔谈罢,小乔送周瑜离开。分别之期近在眼前,两人并肩而行,皆十分不舍,只听周瑜说道:“与你姐姐、姐夫说过,你应当放心了。好好待在这里,照顾好自己。”
落雪依旧,沾湿衣袍,两人却都顾不上拨弄,只望着对方。小乔小脸儿微红,娇笑道:“先前你离开,我总是很失落难过,这次却觉得很有盼头似的……”
周瑜听罢也笑了起来,拿出一只锦盒递给小乔。小乔茫然接过,偏头问道:“这是什么呀”
“打开看看,我方才专程回府拿的。”
小乔轻轻打开,只见锦盒团团绒布间放着一只手链,竟是用粉色珍珠镶嵌成的碗花形状,极其精巧好看。
周瑜取出为小乔戴上,更衬得她的皓腕仿若凝了霜雪般白皙:“原是想生辰时送你,现下我要去前线,今年不能陪你了,往后……我尽量都在。”
这手链如此精巧,只怕是周瑜很早前就找人比照着碗花的形状打造,而她竟浑然不知。小乔欣悦感动,眼眶一热:“你的志向在四海,我明白……我不会因此而有分毫怨怪,只求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拖累你分毫。”
“说什么傻话,男儿若当真有志,又怎会被女子拖累,这些不过是庸人开脱的借口罢了。与你在一起,是我心之所向。”
小乔心头欢喜,眼泪却盈盈于睫:“说句羞人的话,你是我打小起的一个梦……我真的没想到,会有实现的这一日。”
周瑜轻拂过小乔的长,拨去她青鬓边的落雪:“这两日看着你,我也总想起你小时候的模样,矮矮瘦瘦的,像个小子似的。”
小乔小脸儿刷地红透,好似滴血一般:“你还是快忘了吧,那时候好丑的……”
周瑜软了眉眼,语调温和又不容辩驳:“我觉得一点都不丑,勇敢又可爱……婉儿,我想记得你所有的模样。”
周瑜即刻就要前往寿春与袁术虚与委蛇,小乔千般不舍,听了这话更是慨然,再顾不得矜持,倚在他肩头喃道:“我也要记得你所有的样子,等我们都老了,看不见了,你也永远在我心里。”
时候不早,周瑜知道自己该出了,沉吟道:“我该走了,不嘱咐我多加小心吗?”
“在我心里,周郎智谋无双,我也相信,你会保护好自己。所以不想说这样的话,用儿女情长牵绊你……”
“婉儿懂我”,周瑜拉过小乔的手在唇边一吻,翻身上马,绕着她转了一圈,才急驰骋而去,须臾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小乔又驻足良久,才返身离开,谁知却与大乔撞了个满怀,她扶额“哎呦”个不住:“姐姐什么时候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简直吓死我了。”
“什么时候来的?方才你与周大人郎情妾意时,我就来了。但看你们你侬我侬,实在不好打扰,便略等了会子。”
小乔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嗔道:“姐姐真是的,怎么还听墙角啊……”
“你们俩在长街上站着说话,倒是怪旁人听墙角?喏,我是怕你冷,给你拿了斗篷,你这丫头,穿着单衣站在雪地里,脸都冻红了”,大乔嘴上虽嗔怪,但还是疼惜地为小乔披上斗篷。
小乔顺势拉过大乔,撒娇道:“姐姐可不许笑话我……”
姐妹二人踩着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府门走去。大乔只觉心头一块垒石落地,如释重负道:“我哪里是笑话你,婉儿,你若能嫁给周大人,我简直不知该如何高兴。周大人与孙郎情同手足,我们姐妹不必天各一方。若是父亲也能来姑苏安度晚年,我便再没什么遗憾了。”
姐妹两说着,行入了将军府内,小乔颠簸两日,乏得睁不开眼,回房洗漱休息去了。大乔亦回到了厢房,只见寒冬腊月天,孙策拿着一柄羽扇不住扇风。
“莫要这般贪凉呀,若是染风寒可怎么了得?”
孙策看到大乔,丢开了扇子,上前紧紧拉住她的小手:“我倒不是热,就是方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大乔似是猜到孙策会如此,抬起杏眼一嗔,不知该笑还是该恼:“我方才还诧异,为何你听说周大人要娶婉儿如此淡然,原来都是装的啊。”
“我以为天下男子都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不仅美貌倾国,还温柔娴静,没成想也有喜欢小姨子那般爱闹的。不过说实话,公瑾是那种宁缺毋滥的性子,若非是可心的,宁可孤独一世,也不会草草娶一个放在身侧,想来是真的很喜欢小姨子罢。我虽然吓了一跳,心里却着实为他高兴。而且我知道,夫人一直惦记着小姨子的婚事,许给公瑾,夫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听了孙策这一串话,大乔抬起纤弱的双臂环住孙策魁梧的肩背,蓦地有些想流泪:“孙郎懂我,今日听闻周大人那一席话,我真的安心多了。”
孙策没再说什么,偏头轻吻大乔的额,眼底却闪过一丝踟蹰:方才细作来报,前几日长木修姐弟分别乔装出了姑苏城,不知去向,着实令他有些忧虑。若是长木修知道周瑜与小乔的事,是否还会按照约定保护乔蕤?又是否会暗害周瑜呢?
许都的丞相府内,姬清正敛着袖笼研墨,一旁的书案上,曹操凝眉查看着各地细作往此处的奏承。姬清心想,若她将藏在绣鞋底的匕刺进身边这个男人的心窝,必定可以青史留名了。
可她并不打算如此,十四年前,若非曹操收留了他们姐弟,他们定早已死在了乱世之中。恩情是有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