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勋深以为然,满意地点点头,朗声吩咐道:“好,那便依杨卿之言,等看孙伯符如何行动罢!”
孙策向刘勋传信后不久,便亲率大军三万向沙羡进发,刘勋时常派探子监视,见孙策果真率大军西去,走到石城,便迫不及待地亲自率兵绕过彭泽,出兵攻向了海昏。
以孙策与刘勋此时的形势来看,孙策前往沙羡打黄祖,可谓天时地利,出师有名,想来刘勋也不会怀疑孙策的初衷。而周瑜这一计,便是虚晃一枪,调虎离山,再图宛城。
明知所爱之人的行踪却不能即刻行动,这几日孙策与周瑜皆是度日如年,可要想保二乔姐妹平安,便必须潜心压抑,不可令刘勋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眼见刘勋终于上钩,孙策即刻下令分兵两路,命他的堂兄孙贲带领五千人马驻守彭泽阻截刘勋大军回援,自己则与周瑜率两万余众连夜奔袭,疾驰到了宛城之外。
刘勋为赶在孙策之前抢占海昏,几乎倾巢而出,偌大的宛城只剩士兵三两千,在孙策二万铁骑的威势下,显得岌岌可危。可孙策却没有盲目攻城,而是命人在宛城西北的山麓扎营,自己则带着周瑜攀山而上。
山下的小城四四方方,依山傍水,景色极其秀丽雅致,放眼望去只见四处是白墙乌瓦,柳堤青翠,难怪能孕育出二乔这两位绝世倾国的美人。周瑜的目光未在景致上多作停驻,而是望着城中赫然凝成“卍”字的两条小路,蹙眉思索着。
孙策插腰叹息道:“我曾无数次想要来莹儿的家乡看看,却不想会是今时今日这样的情形。我早该猜出,这局是有心之人设下,从乔将军去世到莹儿被人煽动出走,再到此地这布阵,都是冲着我来的。”
这几日孙策夜夜难眠,人也瘦了一圈,他嘴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周瑜知道他时刻担心着大乔,吃不下也睡不着。周瑜又何尝不担心小乔呢?若非因为二乔人在城中,他们早已攻破了宛城,现下却要多方顾忌,在短时间内以智谋巧取。
从前总觉得小乔还小,人生还长,却不想一个未留神,竟让她落入他人股掌。这几日她咽泪装欢的模样时常浮现在他脑中,令周瑜心痛又焦灼,时常恍惚无法专注思索。从前无论是发兵曲阿襄助孙策,还是探访谜窟遭遇大蟒,周瑜都能用智谋一一化解,现下事关小乔,却是关心则乱,令他进退失据,无论怎么做,都有良多顾虑。周瑜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毒蛇般的长木修一定借机随张勋进了宛城,环伺在小乔身侧。
小乔人在宛城,既是周瑜的掣肘,又是周瑜的动力,现下看到城中犹如示威般的“卍”字道路,他脑中灵光一现,绝伦清俊的面庞上牵起了一丝浅笑:“若是三日之内,我能破城,能否恳请主公为我保媒,我要在此处娶婉儿为妻。”
孙策显然没想到周瑜会如是说,怔了片刻后,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你已有破敌之法了?快说来听听!”
不知不觉间,斜晖脉脉,又到江南秋日,大乔与小乔已被困在宛城中两月有余,说什么被留在此地休养,实际则是形同坐牢,全瞎全盲,根本不知外面的动态,亦不知孙策与周瑜人在何处。
长木修倒是时常会来,小乔每次都变着法儿地向他要些补物,为大乔养身子。大乔的肚子渐渐大了,身子也有些笨拙,可丧父之痛以及对孙策当年命人代笔的不解嗔怪仍噎在心头,令她肝肠寸断,加之担忧小乔的安危,挂念琼儿与吴夫人等情绪搅和在心间,大乔终日忧思,原本就瘦削的身子如今只剩下一把骨头。小乔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搜肠刮肚地想主意,希望能找个契机,将大乔送回江东去。
是日,小乔蹲在灶台前,不住向炉火中添柴。大乔本在厢房中安歇,闻到一股浓烈的糊味,赶至庖厨,只见锅里的粥都已熬成了锅巴,她急忙出声道:“婉儿,别发呆呀,快添些水来!”
小乔这才回过神,笨拙地举瓢浇在了锅里,只听“吱啦”一声,锅里冒出浓烟滚滚,小乔一面以袖掩口,一面推着大乔向外:“姐姐快……快出去……”
大乔并未离去,而是挺着身子,麻利地收拾起来,不消片刻,浓烟终于散去了,大乔扶着腰问道:“婉儿,你这几日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长木修又跟你说了什么?”
小乔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轻颤,目光掠过大乔微微隆起的小腹, 苦笑道:“没……没什么,他找我闲聊来着,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看了小乔的反应,大乔的疑心不由更重:“你打小一说谎就结巴……婉儿,长木修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想急死我吗?”
小乔咬着薄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的委屈却只能烂在肚子里:“真的没什么,姐姐,我只是,只是想周郎了……”
小乔的性子虽然开朗,每每提起对周瑜的情愫,却是无限娇羞的,怎可能不打自招地承认思念周瑜?大乔笃定她有事欺瞒,刻意装作伤怀,叹息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只可惜以后我不会回江东去了,等你嫁给了周将军,我们还是要姐妹分离……”
“姐姐不回江东了?”小乔心下一紧,果然上了大乔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