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吕蒙率部追击长木修,终于绕到了此地,数十名士兵上前,分别将张勋一干人等与长木修团团围住。长木修趁乱放出暗器,吹呼哨,夺下一匹骏马,挣扎翻身而上,拼命逃去。周瑜赶忙再度方箭,箭羽飞去直插长木修的肩胛骨,可他强忍着剧痛,一路驰马而逃,终于还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吕蒙还要去追,却听孙策忍痛吩咐道:“别追了,此人狡诈,善用诡谲阵法,再追恐怕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再者说,公瑾那两箭,已经足以要他的命了。”
吕蒙拱手领命,带着士兵们处置张勋一干人等。小乔再也按捺不住,破门而出,上前扶住大乔:“姐姐,你没事吧……”
大乔受了惊吓,神色极其难看,小手却紧紧捂着孙策受伤的手臂。孙策见大乔仍心疼自己,心里的委屈悉数烟消云散,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好了,夫人不宜久站,我们先进屋去说罢。”
乔家这一出三进的院落,是乔蕤当年迹后,在祖宅的基础上扩大重建,虽是武人宅邸,却没有一丝粗犷意味:芝兰桂树,小桥流水,一花一木都是二乔的母亲手植,伊人虽故去多年,庭间布置却未有分毫改变,亦未有一丝杂乱。
孙策与周瑜进了府宅后,先去正堂乔蕤的灵位前祭拜烧香。大乔与小乔不免又是伤心啼哭,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大乔惦记着孙策臂上有伤,关心却不愿宣之于口,借口自己身子不适去了厢房,让小乔翻出了药箱来。
小乔怎会不知道大乔的心思,向前将箱子递给孙策:“箱子里有药酒,姐夫自己擦擦罢。”
方才见大乔仍关怀自己,以为她已经不再生气,不想现下她又这般,只好压着性子耐心解释:“岳父大人的事,是我谋算失当,可我并非有意为之啊。莹儿气我怨我,我无话可说,可我宁愿你打我捶我,也不愿意你不理我……”
大乔倚在软榻上,清泪顺着面颊不住滚落,樱唇微启,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些日子以来,大乔不仅经历丧父之痛,更是日日活在自责之中。她内心有多挣扎煎熬,小乔看在眼中,硬着头皮向孙策解释道:“那个……姐夫,父亲的事,我们都特别难过,可姐姐并非因此跟你怄气的。先前我们在姑苏时,长木修的姐姐说,当年我父亲答允你们成亲的那封信,是你命长木修伪造的,所以里面连祖父的名讳都忘了避讳……现下姐姐觉得父亲之所以遇害,都是因为她与你的事……”
听了小乔的话,孙策愣愣的,好一阵才想起她提起的那封信上的内容。被这般平白冤枉,孙策只觉满腔的怒火腾地烧了起来,气恼到了极致,紧实的胸膛上下起伏个不休,嘴上却仍舍不得说大乔一句重话:“你我夫妻多年,恩情卓著,在如此关口你居然不信我,去信什么长木修的姐姐?他们姐弟二人狼子野心,我还未找他们算账,而你就因为这样的事,抛下琼儿和我母亲,带着小姨跑回宛城了?当年渡江前,我确实很怕乔将军会不答允我们的婚事,可这并不代表我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骗你!现下乔将军不在了,我就这般被有心人扣上污名,实在是百口莫辩。可我希望你能想一想,多年相伴,朝夕相对,你的男人真的就这么不堪吗?”
“我比任何人都不愿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人,可那封信中纰漏实在太多……孙郎,就算真的不是你让长木修做的,可确实是因为我,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父亲才被派去前线,丢了性命……我可以不恨你,不怨你,但我不能不恨自己……”大乔说着,泪如雨下,小乔坐在她身前撑着她瘦弱的身子,亦不由泫然而泣。
一直未插话的周瑜此时走上前来,叹息道:“乔夫人节哀,请听周某一言:若想探知乔将军究竟是否答允了这门亲事,何须只看那一封信?乔将军仙逝时,周某与之相距不过数十里,觅得了一位故人,一路带至了此地。本来只是想让他跟你们说说乔将军这数年的近况,让你们姐妹略宽宽心,现下看来,只怕还要靠他助主公洗去冤屈了。我已命吕蒙将此人带来,估摸此时应该已经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