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知何时升起,流光皎洁,映得星河黯淡。孙策与周瑜策马向乔蕤军营奔去,想到大乔与乐就同在军中,孙策满心皆是说不出的烦闷,足下这两三里路更似万里般冗长。
大帐里,乔蕤正与下属研究庐江的山形地势,忽听帐外来报:“乔将军,孙少将军求见!”
乔蕤笑对左右道:“这孙少将军倒是勤谨,漏夜赶来,快快请进!”
孙策与周瑜一同走入大帐,上前对乔蕤一拱手,只听孙策说道:“乔将军,这位是我的好友,居巢县令周公瑾,听闻我带兵讨伐庐江,特来相助。”
打那日从刺客身上搜出周瑜画像,孙策便知晓,袁术已开始注意他身侧的铁面谋士。与其坐等拆穿,不若让周瑜以居巢县令的身份重新来到他身边,反倒令袁术一时无理由下手。
乔蕤看到周瑜,面色如常,赞许道:“江左周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孙少将军得你所助,定会如虎添翼。”
帐中两名小将亦上前与孙周二人见礼,乔蕤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裨将,李丰与乐就。”
原来眼前这厮就是乐就,想到他竟趁自己不防,去找大乔表明心迹,孙策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孙策面色暗沉,指节凸白,周瑜赶忙出来打圆场:“乔将军虎狼之将,两位将军亦是年轻有为,今日得见真乃幸事。”
嘴上虽这般客套着,周瑜心里却忍不住笑起了孙策:他可是吴郡无数少女心中的翩翩公子,高不可攀,在大乔面前却如此笨拙。那的那般不堪,中等样貌,身材魁梧,与孙策却是云泥之别。
好在孙策虽然吃醋,却未忘记正事:“乔将军,讨伐檄文是否已送到舒城了?”
乔蕤回道:“与行军同步,约莫明日一早便会放在陆康老儿的桌案上。”
孙策行至沙盘前,指着舒城的标识比划道:“庐江一郡,物阜民丰,舒城位于其中,北靠大别山,南依巢湖,易守难攻。不瞒乔将军,昨日我与公瑾就在舒城内,其城四方,粮库充盈,民生殷实。若要强取,只怕损兵折将,亦难攻克。”
乐就凑上前来,对乔蕤道:“将军,孙少将军之言,令我想起一计:听闻陆康早先将家中女眷尽数送回了吴县老家,若是……”
周瑜即刻出言否决:“不可!若用挟持女眷这等卑劣手段,天下人不仅会耻笑孙少将军无能,更会诟病袁大将军与乔将军卑劣无道。”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此招乃是谋略,我们请陆太守的家眷来营里坐坐,又不伤害她们分毫,天下人如何诟病?”
“既然乐将军如此大度,我不妨便请你的老子娘去我营里坐坐罢”,孙策睨了乐就一眼,冷声回道。
不知为何,孙策看自己的神情仿若大敌,乐就不明所以,暂且住了口。
攻打庐江之事,确是棘手。乔蕤亦毫无头绪,转而问孙策道:“孙少将军既已实地探查,可有破城妙计?”
乔蕤部大举进攻庐江,家眷亦随军而行,驻帐在营地末端。大乔与小乔回到帐内,洗漱完毕欲睡,忽闻私下里窸窸窣窣,笑声四起。
小乔起身对大乔道:“姐姐稍等,我出去看看。”
大乔轻声一应,却有些不走心。与孙策分开还不过半个时辰,自己便已忍不住开始思念他,大乔轻轻环住双膝,素玉般的双足微凉。心悦一个人的感觉,犹如月华洒落,捉不住说不出,却映得满心堂皇。只是乱世如斯,即便相悦,亦不知何时才能相守,如瀑长发披在大乔的瘦肩上,拥着她不安的心。大乔费尽巧思,搜肠刮肚,欲想出妙计,助孙策攻破舒城。
小乔翩然入帐,带来微风清霜,她掩口而笑:“姐姐,你猜是怎么回事?所有的女眷几乎都出去了,竟是因为听闻孙伯符来了,想一睹他的风姿……”
大乔心弦一颤,嘴上却只说:“周公子也一道来了罢。”
提起周瑜,小乔蹙眉咬唇,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他们两个寸步不离,自然也跟来了啊。”
大乔望着小乔,欲言又止:“婉儿……你不生周公子的气吗?”
小乔明白大乔所指,心头一涩,嘴上却说道:“不生气啊,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那老鳏夫想着他夫人,只是有些尴尬罢了。”
话虽如此,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听到那句“先夫人王氏,单名一个婉字”的时候,她的心有多痛。可她连作色的权力都没有,姐姐与孙策两心相悦,周瑜又是孙策挚友,难道她要放任自己的小情绪,让众人难堪么。
小乔拼命克制住心底的悲凉,眨眨清眸,打趣道:“姐姐,你说我这位孙姐夫大晚上来找爹爹,到底是为了明日攻打舒城之事,还是为了提亲呢?”
方才听闻孙策漏夜前来,大乔亦有一瞬间的惶惑,可大敌当前,孙策既为先锋,哪里有记挂儿女私情的道理。大乔红着面颊驳道:“婉儿净瞎说,孙郎哪会这般冲动。”
大帐里,孙策拱手对乔蕤道:“兵贵神速,孙某欲带兵一千,卯时出发,天亮时赶赴舒城北门,与陆康周旋。乔将军既带有辎重,巳时出发,傍晚与我等汇合便好。”
李丰听了这话,不由哂笑:“孙少将军,舒城驻兵万余,你带兵一千再早赶去,也是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又是何必呢?”
乔蕤亦十足疑惑,低声劝道:“孙少将军,据探子回报,舒城四面,北城门最高,你却特意攻之,究竟为何啊?”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