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之怪鸟飞如流云,盘旋于顶,将足下方丈地压得黑岑岑。孙策见此异状,即刻解下红绸披风围在大乔身上,再将她牢牢圈在怀中,而后麻利拔出佩剑,缓步向密林深处退去。
参天乔木高耸,圆叶茂盛,比平旷地面多了些许屏障,蒋钦周泰收拢阵势,分列孙策左右,三人皆屏息凝神,留意着怪鸟的异动。
可这些尖牙长翅的怪鸟复眼大开,并不把层层绿叶放在眼中,待同伴集结完毕后,其中三十余只呼朋引伴,俯冲而下穿过葳蕤深林,扎向孙策等人。
孙策与蒋周二人舞剑如飞,快击落了来犯怪鸟。可头顶上的乌云并未散去,反而更加阴沉,还未等他们喘口气,又有百余只飞鸟来袭。孙策环着大乔左抵右挡,行动多有不便,才斩杀了右侧飞鸟,左后方便成了漏洞,两只怪鸟看准时机,呕哑一声,如利剑般向孙策的后心窝扎去。
好在周泰机敏忠心,挺身飞扑,生生替孙策挡了这一下。蒋钦疾声呼道:“阿泰,这鸟有毒!”
可是为时已晚,怪鸟在周泰身上啄出一道深深的伤痕,他立即感觉四肢绵软,眼前黑黄,即便如此,周泰还是撑着一口气,大喝一声,挥剑击杀了来犯的飞鸟。
四下里鸣叫声一片,悠长的,折磨的,令人头痛欲裂。周泰却分不清,所闻究竟是耳鸣还是怪鸟啼叫,九尺之躯渐感不支,只能以长剑插地强撑站立,赤手空拳与怪鸟相搏。
怪鸟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波死于剑下,一波再续,前赴后继与孙策等人纠缠。
如此下去,周泰定会丧命,孙策亦难保周全,蒋钦一个呼哨唤来大宛驹,大声吼道:“少将军,你带大乔姑娘先走,我来掩护!”
孙策迟疑一瞬,还是抓紧辔头一跃而上,又拉过大乔。马蹄声与嘶鸣声激怒了盘旋于顶的飞鸟,数百余只一齐俯冲而下,孙策一夹马肚,以手作马鞭,急打几下,大宛驹即刻如利箭般蹿出。长翅鳞羽的怪鸟与大宛驹竞,丝毫未落下风,孙策不急不慌,一面打马,一面刻意呼哨,不紧不慢地与怪鸟周旋。
飞鸟皆怒,倾巢而出,大乔担心蒋钦与周泰,又不知孙策此举何意,回头急道:“孙郎……”
孙策左手持缰,右手解下大乔身上的红绸披风,俯身在她唇上重重一吻:“莹儿,你真美。”
上百只飞鸟已近在咫尺,孙策粲然一笑,将缰绳尽数塞在大乔手中,而后依骏马奔腾之势,猛地奋力跃起,将手中斗篷横张抛开,混乱了飞鸟的视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落地一瞬,孙策猛地拔出背后长剑,左右开弓大力下劈,顷时便斩杀了一众怪鸟。
大宛驹依然全力前奔,无论大乔如何勒缰绳,它都不肯停歇半步。泪水喷薄而出,大乔这才明白方才孙策举动的含义,若非他舍命相护,她根本无法逃出怪鸟的狙击,蒋钦与周泰恐怕也早已沦为怪鸟的盘中餐。
“不!”大乔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天地,可她的纤弱的身躯却不得不随着骐骥越行越远,耳畔模模糊糊传来孙策的声音:“我不能撇下他们……莹儿,快回营搬救兵……”
子夜时分,重伤的周瑜与小乔终于乘马车回到了宛陵。周尚与夫人见两人伤成这样,担心又害怕,紧急召来城中名医为他们看伤。
周瑜只做简单包扎,便赶来看小乔。小乔今日连惊带吓,又受了重伤,至今未能苏醒。周瑜见她面色愈黯淡,不免焦急,问那郎中道:“这位姑娘伤势如何?多久能醒?”
郎中迟疑回道:“这姑娘虽未头破血流,脑部却震荡严重,老夫现下也说不好,她醒来究竟会是何情形……”
“敢问郎中,若是情势不好,她会是什么样子?”
郎中捋着长须,一字一句回道:“惊厥呕吐,只怕十余日才能缓解,这些也罢,最主要的是她身上的毒……”
“这毒我有解药,已派人去配了。敢问郎中可有何良方,能缓解她的受症?她小小年纪遭此横祸,皆是因为周某,若再如此受罪,身子可怎么扛得住啊?”
郎中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瑜一眼,又道:“每日服药加之针石,症状可纾解大半。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老夫虽为医者,亦不方便为这姑娘下针,腰背与小腿等处的穴位,更是万万扎不得。”
一直在旁不做声的周老夫人听得此言,对周瑜道:“瑾儿,你不是随神医张仲景学过针石之术吗?不如就由你来给这丫头下针罢。”言罢,周瑜的从父与伯母执手相顾,好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周瑜明白这两位老人在盼望着些什么,他心中无奈又好笑,深沉的目光却未有波澜,语调一如往常,闲谈般对那郎中道:“如此,就劳烦先生将穴位图写下与我罢。”
这郎中来府上看病前,本以为是什么纨绔子弟带小姑娘游山玩水寻乐摔伤,对周瑜充满鄙夷与不屑,来此一见,倒觉得并非如自己所想。平日里治病救人已是造了浮屠,今日说不定还能玉成一桩婚事,想到此处,老郎中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大笔一挥,细细写了起来。
周瑜送从父与伯母回房后,又遣散了男丁,只留下两个老成的婆妇。将针石摆好后,周瑜以丝缎覆眼,而后由婆妇为小乔褪去薄衫,露出需要针灸的部位,再拽着周瑜的袖笼至相应位置,由周瑜下针。
即便如此,穴位相近,既要扎得稳,便少不得肌肤相亲。几针下来,周瑜已是大汗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