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林蓁走得潇洒,那只是她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强撑的。其实她内心早已经是将那两人骂了千回万回,而在那之后也不止一次委屈生气到流眼泪。
她亲眼见了阮思齐对待柳白的小心翼翼,知晓了他对旁人也是一样的体贴温柔,不免暗暗嘲笑自己这几年的自作多情。
但她想不通的是,若是待她与旁人并无两样,阮思齐又为何要娶她?而相识多年,阮思齐到底把她想成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以为她会去伤害柳白?好吧,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是存了几分要去找碴的心思,但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去对弱女子动手。
也许柳白那番话说得对,林蓁于阮思齐,不过是不合适的水,她不懂阮思齐,阮思齐也不懂她。
这几日里,林蓁翻来覆去的想着此事。阮思齐也曾上门求见,都被林蓁拒之门外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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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珵来到林蓁院子里时,正看到她怏怏地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林蓁素来最爱吃的几样点心,而她只是没精打采地摆弄着筷子,碟子里放了块咬了一小口的枣泥菊花酥。只见她满腹心事的样子,一张小脸愈见消瘦,不见往日红润,平日里灵动的双眼,此刻有些红肿。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点缀得她愈发惹人心疼。
林珵心里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恨不得再去把那不上道的臭小子拖出来打一顿。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抬步走近桌前,在林蓁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林蓁抬眼看了看他,眼中并无往日神采。她将面前的点心往林珵面前一推,无精打采地说:“阿珵,你吃吧,我吃不下。”
往日里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被一扫而空的点心,此刻有些落寞的摆在碟子里,看起来各个精致可口,可见厨子也是费尽心思想让林蓁开心。真是作孽,林珵不由叹了口气:“蓁蓁,你是怎么打算的。”
林蓁闻言,自嘲般的勾起嘴角:“我能有何打算,那柳白姑娘都有了身孕。”
林珵心疼她这般模样,不想她委屈自己。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犹豫地开口:“蓁蓁……如果你不想她进门,我可以去……”
“你不必如此的,阿珵。”林蓁连忙摇摇头,阻止他说下去:“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宅之事,你不必为我去掺和这些的。”说着,她叹了口气。
即是你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林珵心中苦笑,却没有讲话说出口。
两人各自沉默着,林珵心中思绪万千,百般思量过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蓁蓁,你非要嫁他吗?”
林蓁抬头,怔怔地望着他,似在思考什么,好半天才开口,迷惘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若执意要娶柳白,我定是不会嫁他了;他若不娶柳白了,我……”她秀眉微蹙:“他若不娶柳白了,我便看不起他,更不会嫁他了。”
这是何意?
“蓁蓁……你、你心里不是欢喜他的吗?”林珵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听了林蓁这样回答,心下隐隐会有些窃喜。
“欢喜?……我原以为我是欢喜他的。”林蓁有些茫然:“娘亲说,若是真心欢喜一个人,情绪是紧牵着那人的。他若欢喜我,我会喜悦;见他与旁人在一起,我会吃醋生气;若失去他,我会心如刀绞。我知晓阮思齐与柳白之事时,初时是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生气。气他不识好歹,气他欺人太甚。”
说着,她苍白的小脸上开始有了颜色,“刚刚你问我还愿不愿嫁他,我才想清楚我已经是不愿意的了,而且想通此事后,我竟半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有些轻松了。”
说着说着,林蓁的双眼又亮了起来:“是了是了!阿珵,我想通了!我前几天一直在愁那阮思齐和柳白的事,只觉得心里膈应得慌,这倒是因为我钻了牛角尖了!我不嫁他就好了嘛,他要不要纳妾、纳何人为妾,又与我何干?哎呀哎呀!”
林蓁一瞬间茅塞顿开,拍拍脑袋:“我真笨死了。”
说完,又几口将碟子里的枣泥菊花酥吃了,站起身来,笑眯眯的对林珵说:“阿珵阿珵,你真是个会劝人的。改日请你吃五芳斋的点心,我先去同爹娘说话!”说着,就步履轻快地走了。
只留林珵坐在院子里,愣愣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嘴角似笑非笑,内心则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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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贵楼是城东最出名的酒楼,也是文人雅士们素来爱在此集会的地方。东贵楼临江边不远,二楼往上都是雅间,眺望江景、吟诗作赋,来东贵楼是再好不过的。
阮思齐是东贵楼的常客,他常常与学子们在二楼雅间里讨论学问、切磋文采,但今日他匆匆赶来,却是直奔了角落靠窗的位置。
绕过屏风,他看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托着腮,似是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她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只簪了个白玉簪子,同样淡紫色的发带垂下,混在她乌黑的发里,带了几分懒散的味道。她并没有精心妆扮,但少女的容颜自是带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可爱。
听到脚步声,少女转过头来,只见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但阮思齐见过她性情飞扬的样子,知晓她绝不是如外表那样柔弱的女子。
“蓁蓁,”阮思齐眼里又闪动着林蓁熟悉的温柔:“我以为你不肯见我了。今日你着人来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