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美国政府也开始开始节能减排,审讯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百叶窗的缝隙透过些许光线,使得整个房间显得暗戳戳。
阴暗中,一个金发男人规矩坐在审讯桌后。他双肘撑着桌面,手掌捂着眼睛,肩膀佝偻,偶有抽动,虽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但仍可感觉到他正处在巨大的悲痛中。
爱德华进门后看了金发男人一眼,转身脱下风衣挂在墙上,才施施然扯出椅子坐在男人对面。
等到齐子桓跟进来关好门后,爱德华才循例问道:“姓名?”
“杰米,杰米.阿尔森。”金发男人默默揉了揉眼睛,闷闷回答。
“与受害人的关系是什么?”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四年了。”
“啊,夫妻。平时感情怎么样?”
“感情非常好,最近我们正在考虑要个孩子。我昨晚加班回家时,还在路边给她买了只玫瑰。”
“你知道你的错误在哪吗?”也许是有齐子桓这个菜鸟在场,爱德华刚刚问了两句常规问题,就开始卖弄技巧。
杰米并没有太大反应,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那朵玫瑰花!你的错误就是昨晚回家时买了一朵玫瑰花。”爱德华曲起手指敲敲桌面,语气笃定,“如果一个结婚了四年的丈夫,在非纪念日给他妻子买了朵玫瑰花,而恰好当天妻子又不幸遇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杰米明白了过来,犀利地反问道:“你是说玫瑰花是个掩饰的借口……可是我为什么需要借口。”
“因为按照目前的线索,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你妻子的人。”
“就凭这些,你们就认为我杀了我的妻子?”杰米声音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愤怒。
爱德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撇了撇嘴,表示确实再没有其它的嫌疑人。
其实这也不怪爱德华先入为主。
按照fbi公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全美近十年发生的已破获的谋杀案中,第一报案人被最终查实为凶手的比例为24.78,而如果是第一报案人与受害者为夫妻关系,那这位丈夫或者妻子为凶手的比例将提升至44.43。
警方办案本就应该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审讯中用一些咄咄逼人的小套路非常正常。
当然,还有另一个套路。
审讯如唱戏,有一个唱红脸的,就得配一个唱白脸的。
见到谈话有些僵了,红脸齐子桓立刻补位,劝解道:“不不不,我们并没有认为一定是你杀了自己的妻子。但是按照程序,至少我们得先排除掉你的嫌疑,对吧?”
“嗯,我觉得你们可以仔细查查昨天白天寄来的那个包裹。”杰米的语气也有些和缓,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你是说那个口技表演用的木偶?”
“对,那个木偶装在棺材盒子里,直接放在了我家门口。等我发现时,已经找不到究竟是谁送来的,包裹上也没有寄件人地址。”
爱德华歪着脑袋,突然插嘴讽刺道:“你的神秘玩具这会儿也在证物组好好待着呢,你放心,它跑不了的。”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杰米垂下头,神情有些恍惚,“在我出生的那个小镇,所有的人都相信,口技木偶是会带来死亡的。我和艾米丽说过,让她把那个木偶扔掉,可她就是玩心太重……”
“我从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谋杀案中逮捕过木偶。”爱德华关于神秘木偶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我可逮捕过好几个丈夫。”
“好了,除了这个突然寄来的木偶有些异常以外,你再接着说说当晚发生的情况。”齐子见俩人不停歪楼,出言制止道。
“昨天白天我们收到了这个装着玩偶的包裹,艾米丽没有听我的话将它扔掉,而是当成了一个有趣的小玩具留在了家中。后来我工作上有事,临时出门加班,回家时为了表示歉疚所以给她买了一支她最喜欢的红玫瑰。”随着讲述昨晚的故事,杰米脸上开始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齐子桓老实做着记录的工作,爱德华则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用小指掏着耳朵。
“我回了家后,发现家中没有开灯,整个屋子一片黑暗,呼喊艾米丽也没有回应。可炉子上还烧着开水,呜呜直叫,若我晚回来一点就有可能将整个屋子都烧掉。这时我已经开始有了疑惑。艾米丽从来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哪怕是突然有事出门也不应该忘掉关火。”杰米眼睛瞳孔骤缩,显然回忆到了恐怖的画面,“就在我准备挨个房间寻在艾米丽时,突然听见了她的声音。”
“确实是她的声音,她笑着说‘杰米,你来找我啊’……这本来只是一句游戏般的话语,但声音在屋中四处回荡,根本无法分清是从哪个房间发出来的,显得格外的毛骨悚然。”
杰米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我大声问她在哪里,她时而说‘我在这里’,时而又发出一串单调的笑声,声音依然忽远忽近。就像决心要在黑暗中捉迷藏一般,就是不肯透露自己的位置。”
“我挨个房间寻找,衣柜里,沙发后,窗帘的角落,都是空无一人,直到走到了卧室门口……那里的地板湿滑,我差一点摔倒,定下神来一看才发现全是血迹,新鲜的,还有些温热的血……”
“于是我慌了,打开卧室房门,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中间有晕开的血渍。”杰米已经开始哽咽,“掀开床单,艾米丽就在床上,张着嘴巴,直愣愣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