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桩命案。
齐子桓一脸疲惫地看着眼前狼藉的场景,若有所思。
年近六十的神父穿着丝绸睡衣,靠坐在他三米宽的大床上,眼睛睁着,已没了呼吸。
他的胸前纽扣敞着,露着的肚子被竖着剖开,大半肠子被他自己的一个手拽了出来,另一个手却拿着锋利的裁纸刀。
床上放着一个水盆,里头血水模糊,泛着白沫。
房间里恶臭弥漫,苍蝇乱舞。
“组长,他是北区大教堂的主持神父,名叫劳伦佐,不过这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马脸阿生拿着小本向李博文汇报刚查到的死者身份,“实际上他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据说我们军方从美国买的每一颗子弹都要经过他的手,而且有传言他也参与了附近一些国家地区的军火走私活动。”
李博文一听就郁闷了,皱眉骂道:“干,怎么每次死的都是这种麻烦家伙!”
“嗯,美国方面很重视这个案件,领事馆的人呆会就会去局里了解情况,刚才副局长打电话来了,一个让你这边尽快拿出个调查意见,另一个是也让外事组参与进来,负责对外交涉。”阿生看着组长阴沉的模样,硬着头皮讲完。
李博文走到女法医身边,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况?”
“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应该是他自己将腹部剖开,然后拽出了自己的肠子,放在水里清洗后,还试图塞回去。”女法医用一支笔伸入床上那盆血水中,挑起了一截粘粘糊糊的东西,“你看,这是肠外脂肪,是在水中洗过肠子后遗留下来的。”
“全部是他自己干的?”
“嗯,从现场痕迹来看没有别人在场,而且他床头还备有了针线,我怀疑他原本的目的是想将肠子洗过之后塞回去,再把自己腹部缝起来的。”女法医继续说着匪夷所思的推测。
李博文这下才有些动容,顺着思路说着:“但是才完成了一半,就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了,所以变成现在这狼藉模样,对吧?”
“对,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过,他为什么还想要缝起来呢?”李博文仍有疑惑。
女法医早就知道有此一问,当即招招手,说道:“你来看看这里。”
说完,她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拇指往劳伦佐腹部伤口的一侧轻轻抹了一下。
鲜血被抹开,底下的皮肤上却仍然有红色的印记。
不是鲜血,而是墨水,画在皮肤上的红色墨水。
李博文发现异常,将头凑近仔细瞧着。
鲜血的红色与墨水的红色并不完全一样,这会儿认真分辨,还是可以看出鲜血覆盖下是一个什么图案。
半张符箓!
伤口两侧各是半张,一旦缝合一起,便是一张完整的符。
齐子桓站在一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知道下一个死者会是这个军火走私大佬的神父,一连几晚都守候在这附近。
原本电影中是有别人来剖开缝好劳伦佐的,那样的现场相对干干净净,所有人一进卧室就能看到他胸前的符咒。
他守着的目的就是想抓人,力争在正面与“仙”对钢时能尽可能地多了解些信息。
可也许是上次的纸鹤打草惊蛇了,出于谨慎的原因双瞳子没有派人过来,而是变成完全由劳伦佐自己操作,最后还因为失血过多而搞得现场又是肠子又是血泊的。
如果不是女法医细心,发现了符咒,说不定尸检时用水一冲,连血带符一并洗得不见了。
虽然狼狈,昨晚劳伦佐却死得悄无声息。在教堂外守着的齐子桓完全没听到动静。
李博文研究了半天,也看不懂这符箓的意思,转头问着女法医道:“你说,这次能不能就定性为自杀?毕竟按你说的,所有的行为都是劳伦佐自己干的,虽然变态了一点,但并没有凶手的存在。”
女法医看了看脸上隐有期待的李博文,明白他是想尽量给美国方面一个最简单的交待。可她无奈地笑了笑,用医用棉签往劳伦佐的鼻腔内部轻轻擦了擦,举到他面前。
“不是我不想简单结案,而是有这个东西在,这就代表一定有别人参与了。”
棉签上是一些黑色微菌,跟前两起案子一模一样。
李博文死心了,嘴中咕哝着:“还特么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
黄火土被呼机吵醒,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是一个简要地址。
应该是有案子了。以前他还在刑事组的时候,李博文就是每次用这种极简的地址发到他的呼机上,就算通知到他了。
他翻身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腰酸背痛。
昨天他把美美送回家来,想起了医生的嘱咐,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睡在了家中。
当然,他仍然不愿跟妻子多言,独自在硬木沙发上睡了一宿,而君怡则带着美美睡在卧室。
简单的洗漱一下,他蹑手蹑脚走到了卧室门口。
君怡和美美仍然在熟睡,两个母女即使在梦里都还是皱着眉头,完全没有放松舒展的意识,看得黄火土又是一阵心疼。
悄悄在美美的头上轻吻一下,他转身走了出去。
正要出门前,他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大信封,封面上印有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名字。
他瞟了眼卧室方向,将信封打开。
离婚协议书。
他愣了很久,才拿着文件出了门去。
到了地址所在的教堂,李博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黄火土下车后先寻了个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