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生怀才不遇九微道人估摸着处处碰壁已经习惯成自然,收回诗稿,也不觉得心灰意冷,天上掉下一顿不花钱的饱饭吃就很知足了。
徐凤年问道:“骆监院可知两禅寺龙树僧人去了道德宗?”
老道人摇头道:“并未听说。”
老人继而自嘲道:“离阳王朝那边倒是有佛道论辩的习俗,要是在北莽,道士跟和尚说法,可不就是鸡同鸭讲嘛。”
道人一拍大腿,懊恼道:“可别搅黄了道德宗的水陆道场,白跑一趟的话,贫道可就遭了大罪喽。”
孩子撇嘴道:“本来就是遭罪!”
老道士作势要打,孩子缩了缩脖子。
酒足饭饱,得知徐凤年也要前往宝瓶州西北,会有一顿顺路,三人便一同启程,走至暮se沉沉,依旧荒无人烟没有落脚地,只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燃起篝火,孩子走得困乏,早早睡去。
老道士不忘摆弄一句“痴儿不知荣枯事。”
之后徐凤年问过了几个道教粗浅的问题,也不敢深问,生怕让这位骆监院难堪。
道士骆平央犹豫不决,下了好大决心才突然对徐凤年问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凤年笑道:“骆监院尽管说。”
道士一咬牙,低声说道:“贫道年少曾跟随一位真人学习观气之法,看公子面相,家中似乎有亲近之人去了,不是姓宋,便是姓李。如果可以,贫道劝公子最好还是返乡。”
徐凤年呆滞不言语。
老道人叹气一声,“贫道其实也算不得准,若是万一说晦气了,徐公子莫要怪罪。”
徐凤年点了点头。
老道士情颇为温良的公子面对篝火,嘴皮子微微颤抖,老道人不忍再看,沉默许久,望着远方,喃喃道:“风涛险我,我涛风淘,山鬼放声揶揄笑。风波远我,我远风波,星斗满天人睡也。”
人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