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走出鱼龙帮,汤自毅就横尸在武馆沙地上,无人理会。
钟澄心顾不得礼节,走在钟洪武前头,委实是太怕一剑从背后透心而过了,他练剑纯粹是自娱自乐的花架子,可家世所致,也知道世间确有上乘的飞剑术,府上豢养的清客,其中也有两名剑术名家,经常争执是李淳罡的剑意更强还是邓太阿的飞剑杀人术更优,至于两位剑师本身,拼了一切实用性硬要去驭剑,几尺就是修为极致。这回亲眼见到徐凤年御剑十二杀人于无形,真是让钟澄心大开眼界,换在平时换个身份,可就好好把请进府中酒言欢一番了,那些个环肥燕瘦摇曳身姿的美艳婢女,任取任挑又何妨!
钟澄心坐入马车,心中大石终于得以落地,瘫软靠着车壁,小心翼翼问道:“爹,如何是好?这个龙睛郡郡守,当还是不当?”
钟洪武冷笑道:“当,怎么不当!这是大将军赏赐给钟家的,不是他徐凤年说了算!”
钟澄心对这个牵强说法,心中颇不以为然,不过当下也不敢你鲤鱼跳龙门,跳过龙门越多,越夸张越好。”
徐北枳目不斜视笑道:“我就算了。”
陈锡亮皱了皱眉头。
说话如见杯中茶,如纸上画龙,都是留白才有余韵。徐北枳的潜在意思,车厢内三人,都一清二楚。他徐北枳不做这条鲤鱼,乐得做一尾江河中的野鲤,也就只能让剩下那条好似听潮湖中的家鲤陈锡亮来做了。
谁高谁低,路遥知马力。
徐凤年貌似完全没发现车厢内的暗流涌动,笑道:“才发现这些年的纨绔子弟没有白做,如今不管我做什么不合情理的举动,外人都不感到意外,人心如弓弦,咱们北凉这张弓,弧度被拉得足够大了。”
马车出城前,徐北枳正要下车,不再送行。钟澄心让几十扈骑远远跟随,战战兢兢赶来送名砚百八。
车厢内,陈锡亮接过价值连城的名砚。
车厢外,徐北枳婉拒了已是郡守大人钟澄心的名马相赠,后者也不敢骑马离去,牵马而行,与这位世子殿下身边心腹并肩,片刻言谈以后,钟澄心就由衷拜服。
陈锡亮放下檀盒,平淡问道:“世人何时才能知晓殿下曾经亲手杀掉提兵山山主第五貉?”
徐凤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明明知道答案,还问我。”
陈锡亮扯了扯嘴角。
当天,一个骇人秘闻以龙睛郡为圆心,以星火燎原之势向整座北凉铺散开去。
世子徐凤年在弱水畔亲手割去北莽北院大王徐淮南的脑袋。
也曾在柔然山脉亲手割下第五貉的头颅。
而这两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没有人质疑。
因为说出口之人,是徐淮南的孙子,徐北枳。
两颗头颅。
贺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