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赶到阳武县城,大家对小郎这么快回来表示惊奇。
人人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当然是小丫头,奖励哥哥一个大大的“抱抱”。
十一岁的乡下野丫头,本来没规没矩。最近受了李素的礼仪熏陶,随即又露出一丝羞涩。却依旧拉住哥哥不放,叽叽喳喳说不停。
在盈盈和小石头的印象中,凡叔叔每次回来,马背上驮着的大口袋可神奇了,总能摸出不少好玩的东西。但这次他们傻眼了,噙着手指围绕马匹转两圈,硬是连口袋都没见一个。
楚凡乐了,蹲下身一手抱起一个,往里走。
他一夜快马加鞭,赶到了罗通管事护送小草等人来之前。
楚园那边的事宜由燕乙父女和十个帮工主持,宅子是现成的,早已清扫干净。楚灵、李素、盈盈要搬过去,石猛一家却不能走。身为捕头,他每天得上衙门应卯。
等石猛回转,午饭后楚凡把他拉到边上,说下午极可能有人来找。大约是怎么个情形,也许走西城门。你直接把他们带往楚园,不需要进城了。
石猛道,行,反正每天都要巡查的,干脆往西边走一段迎接。
楚凡道,也好。
石猛安排人手忙去了,乌衣巷里来了辆大马车搬家。
其实没啥好搬的。
李素才一个大包袱,装了点衣裳。楚灵除了包袱外,只多了一个小红漆箱子装“本命铜钱”。楚凡换黑马骑上,跟着马车走。车箱内颇宽敞,坐几个人绰绰有余。
小石头一看,本来热热闹闹的,一下子人跑光了。立马不干,眼泪鼻涕横流,跳起脚要跟小姐姐和盈盈妹妹走,连石嫂也拦不住。
楚凡笑道,就让他玩玩吧,反正呆会儿猛哥也去,到时候带回来就是了。他实在不想回,在乡下呆一宿也蛮不错。
石嫂只好随他了。
一行人出北城门五六里,楚凡望见从西边道上过来了一辆小马车,车顶插了杆小旗子,领头的正是石猛。喝令停下,大家都出来透口气,等一等。
西边来的马车虽小,排场可不小。
石猛皂衣革带悬腰刀,带着两名捕快张龙赵虎开道。车前有二人,车厢两旁各一人,车后还有一人,都骑着马,摆出了一个铁桶阵势。
到了近前,一人催马越过石猛,向楚凡抱拳道:“仙师,罗某辛不辱使命。路上怕遭遇歹人,还雇了四个镖行的……”
楚凡翻身下马,向罗通招手走到树林旁,问道:“花了多少钱?”
罗通滚鞍落地,屁颠屁颠跟上,低声道:
“能够为仙师服劳,是罗某的福分。些须小钱,何足挂齿。我还交代过镖师,严守口风……”
嗯,干得不错!
楚凡递过去一锭大金元宝。
罗通连连推辞,见公子爷没有收回的意思,便讪讪纳入袖中。
“你去把镖师喊过来。”
楚凡指了指小车前后。
四条彪形大汉见护镖到了阳武县,却被三名捕快截住,心里惴惴不安,跟随罗通进了林子。
楚凡微微一笑,抱拳道:
“多谢几位兄台仗义,护送我家亲戚过来。”
几人连忙回礼,道我等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义二字,应该的。
“一点儿薄礼,请几位兄弟拿去喝酒。”
楚凡掏出一个大金元宝,递向为头那个。
那人推让道:“使不得……罗管事已经付过钱了,我等岂可再收第二遍?”
楚凡笑了笑,硬朝那人手掌上一搁,道:
“我的意思是,多喝酒,少说话。”
言毕,背手而去。
罗通见为首那人呆呆的,啐道:
“张镖头,叫你收你就收。以后可要把嘴巴管严实点,别对人乱讲这趟走镖。”
说完,急忙追上楚凡步伐。
剩下三个镖师围拢过来,张镖头慢慢摊开手掌,脸色骤变。
圆滚滚黄澄澄的金元宝,竟然被捏扁,留下了清晰的掌纹指痕。
这意思是……
四人望向白袍书生高大的背影,噤若寒蝉。
罗通跑到车后拉开帘子,喊道,到地方了,大家下车吧,都下来……
楚灵带着两个小家伙采摘野花,李素不远不近地看护她们。本以为那辆静悄悄小车里装的是货物,听罗通那么喊,都奇怪地望过去。
一个眼睛细长身段柔软的少女先下了车,头上简单用一根束带扎住头发,翠衣衫碧褶裙。羞羞怯怯,就像春天里一株抽条的小草。
啊呀……
楚灵呆了呆,一把丢掉手里的花枝朝前跑去,嘴里尖叫:“小草,小草……”
少女也望见了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迎上前喊道:“栀子,你怎么在这儿呀……”
两名少女飞快地接近,手拉手转了一圈,嘴巴里均叽叽喳喳又快又急,谁也听不清。
楚灵毕竟受了李素熏陶,先住口,道:“你先讲。”
小草道:
“一位好心的公子为我和娘脱了奴籍,阿土哥和阿花嫂知道是谁,可他们不说,奴市的罗管事也不说……”
“啊,我哥和嫂子也来了?”
楚灵的反应并不热忱,拉着小草的手朝马车那边走,道:
“我知道好心公子是谁,哼,找他算账去!”
李素拢住两个小孩子,远远看她们热闹,笑而不语。
小车旁,楚凡恭恭敬敬搀扶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下车,道:“绣娘,一路辛苦了。”
那妇女吃了一惊,道:“哎哎呀,是阿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