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牙齿?
剁成臊子?
亏他想得出!
楚大神棍清奇的脑洞震住了所有旁观者,齐齐为他捏一把冷汗。一个个嘴巴半张,眼珠鼓凸,好半天才僵硬地骨碌转动一下,好像庙里的泥塑小鬼。
须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纵有石小捕头的名头盖着,倘若撩发了这帮莽汉的凶性,讨一顿打岂非划不来?当下之计,还是回去请石猛出面才好。
郑屠率先反应过来,怒指楚凡,暴跳如雷吼道:
“把猪牙齿剁成臊子?你他娘的倒是剁剁看,用碾子也碾不出……你这厮不怀好意,仗势欺人,存心来消遣咱家。莫不是以为,咱们坊市三虎怕了你不成?”
楚凡把搁在条凳上的脚懒洋洋放下,痞里痞气用铁尺点了点面前这一群乌合之众,歪斜颈子嘿嘿坏笑,道:
“杀猪佬,你真的想多了……就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贱人,恐怕还没有资格让本公子消遣。啊,你们手里抓着什么?钢刀,扁担,渔叉……哎呀妈呀,吓死宝宝了。”
他装模作样抱住了脑袋瓜。
人群最前面的一条瘦削汉子冷眼旁观,止住了身后伙计的蠢蠢欲动,抱拳道:
“小的周菜头,见过楚公子。天大地大,这走遍天下,大不过一个‘理’字。既然郑兄弟冒犯了公子,当然要赔罪。坊市里面人多眼杂,不如我等为公子接个风,到城里醉仙楼摆上酒,把话掰开讲清楚……”
谁知楚凡根本不搭理,两个鼻孔朝天冷哼一声,铁尺“啪”地在掌中拍下,轻轻说道:“一。”那副欠揍模样,恨得人牙齿直痒痒。好像无赖汉学贵公子举头望明月,见到甚么有趣事物,口中轻轻“咦”了一声。
众人不知何意,面面相觑。
有人赶紧往天空看,也没有见到雁群飞过。
一条矮壮汉子忿忿道:
“周哥,郑哥,不要同他讲了,这厮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存心来拆台。须知他现在还不是正式白役,没在官府备过案的。我等捉拿了他,不算冲撞公人……”
啪,又一声脆响,铁尺落下。
书生叹了一口气,声音加大了,道:“二。”
这下子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均莫名其妙。
这一呀二的,下一句肯定就是三了。一二三之后,到底要干什么?
还是那周菜头最机灵,感觉情况不太妙,急忙道:
“楚公子,请等一等。咱们几个苦哈哈在北城区讨口生活,实在不容易,对石猛石大捕头也最为尊敬。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然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三”字脱口而出,宛如平地炸响一颗惊雷,蛇鼠虫豸蛰伏,飞禽走兽惶恐。
尖利的风声响起,如利剑投枪,似乎要刺穿耳膜,刺穿苍穹。
白袍书生凭空消失。
随即一阵急促密集的“啪啪啪”闷响传出,合在一起只得一声。仿佛花褪残红青杏小,疾风暴雨打芭蕉。又仿佛山中擂鼓,浩浩荡荡,声闻十里。
旁观者只眨了两三次眼睛,就见提刀拿棍的一群人突然静止,然后杀猪一般的惨嚎此起彼伏,一个个软绵绵瘫倒在地。
书生冷口冷面出现在那群人身后,掉头慢里斯条往回走。见到谁要爬起就补一尺,谁嘴里叫唤声响大再踢一脚。
凶残。
端的凶残!
“你,你,你身为白役,无缘无故殴打我等百姓……”矮壮汉子怒吼,表示不服。
楚凡走过去,懒得同他多啰嗦,直接挥尺。
啪,几颗碎牙飞出两丈远。
一条黑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嗅了嗅,又毫无兴趣跑开。
汉子捂住鲜血直流的嘴巴,再也不敢作声。
周菜头原本也要讲话理论的,见此情形机智地闭嘴,把身子尽量再趴低一点。
郑屠却最蛮横,挣扎坐起上半身,哈哈狂笑道:
“打得好,打得好。楚白役,我看你护得了李素一时,是不是护得了她一世。只要她还在这坊市一天,老子早晚要……”
话未说完,被迎面一脚蹬倒,鼻血泉水似的喷涌,身躯被一脚挑高三尺多摔下,呻吟着还要爬起。
楚凡面无表情,一只脚踩上郑屠的后脑勺,慢慢碾压。
郑屠的脑袋被结结实实踩住,口里呜呜啧啧惨叫,肥大身躯像虫子似的拱起蠕动,双手上举要搬动楚凡脚踝,却如蚍蜉撼大树,纹丝不动分毫。堪堪摸索着拔出腰间剔骨尖刀乱捅,又被一尺打得手指如同鸡爪一般乱颤,刀子也不知飞去了哪里。
他声出不得,人动不得,面庞下一摊血水蜿蜒汪出。
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啪,楚凡把铁尺像折扇一般在掌心拍响,环顾四周,梗着脖子大声嚷道:
“父老乡亲,都看清楚了……某,楚凡,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这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凶徒裹挟闹市,抢夺财物,于光天化日之下执械围殴。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哼哼,幸亏这批贱货因为分赃不匀,自己打自己成了这副鬼样子……”
苍天呀大地,世上怎有这样无耻凶狠之人!
听了这段睁眼大瞎话后,周菜头和李鱼户的脸上悲愤欲绝,偏偏又不敢喊叫驳斥,梆梆梆以头抢地。
周围的人见楚凡瞬间击倒这帮横行坊市的强梁,嘴巴张大合不拢,先是惊骇,继而畅快,倒也没觉得有多古怪。
常言,穷文富武。
兵荒马乱年月在外面乱跑的公子哥,谁没有几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