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趁胜追击,兵陈邯郸,赵国与韩国惊恐万分,以重金贿赂秦相范雎,范雎亦深嫉白起功大,遂劝说秦昭王准韩割垣雍,赵割六城以求和。白起无奈,只得领兵返朝。
这日是二月里,白起还兵于营后,心中愤懑难平,骑着爱马,往咸阳家中行去,在军营中时,发了几句牢骚,也没有少喝酒,被风一吹,脑中很有些昏沉,被马儿一颠,几乎便要吐了出来。
他抬眼望去,见前方有一茶棚,棚前有一木竿高树,上面一青色三角幡,青色的布底之上,一个大大的“茶”字迎风招展。
“我岁余未返咸阳,倒是不知,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茶坊。”捂着胀痛的脑袋,白起翻身下马,在茶棚前停了下来。
这地方离咸阳城有数里之遥,虽非重要走道,也多有乡户,在茶棚之中,已经先有了两拨茶客,其中一拨是山中人打扮,有猎人,也有樵夫,本来正在说笑,看见他进来,声音便低了下来。而另一拨,则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黑灰色武者打扮,在他身边的凳子上,放着一个长长的包裹,白起看得出来,那是一柄长剑。
秦人素好武风,只要是成年的男子,大多身配长剑,当然是斩将杀敌的利器,还是附庸风雅的饰品,这却是难说了。但在白起的眼中,这位青年肩宽腰细,双手十指修长而有力,分明是个身手不凡之人。
这茶坊不大,才不过四张方桌,那些个猎人樵夫坐了三张,便只有那位青年的对面,有空缺了。
见到白起进来,那位青年温和地一笑,端起手中的茶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起这才看清这青年的长相,那是一张平常之极的脸,微微有风霜之色,看在白起的眼中,却好像有几分面熟的样子,像是一个熟人。
不知为何,本来对这位青年有着几分疑心,但只是一看到他的面容,白起便隐约地知道,这位青年和自己在冥冥间该是有些缘分,而且是友而非敌。
他微微一点头,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在他坐下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异常,就像是被一群野兽,盯上了的感觉。他几乎便要勃然变色,从原地跳起来,却又感到对面青年那边,散发出一种宁静清凉的芬芳气息来,只是须臾功夫,让他昏昏沉沉的头脑,为之一醒。
“客人,你的茶。”一个青衣小帽的精壮汉子,为他斟上了一杯黄黄的茶水,品质低劣的茶叶,散发着浓浓的茶味。
白起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对了,对方青年用的是一只青瓷茶盅,而自己桌上的,却是那种粗陶大碗,不仅如此,那种让自己神清气爽地味道,便是来自于对方的茶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