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井潇也是悲愤无比,极其响亮地答应了一声,用一种充满凶厉的目光看着梅安仁和那些侍卫,似乎极度希望有一个人能送上门,让他代替主子,一泄心中愤恨!
南宫凌和阮烟罗捧着手中的箱子往谷中走去,他们的脚步缓慢、平静,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到了昨天他们安营的地方,两人把箱子收好,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向阮老爷问道:“这谷中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阮老爷居然也和他们一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仔细地指点了几个地方。
一整日,阮烟罗和南宫凌就带着身边的人在烟罗谷的深处四处游玩,绝口不提谷口的侍卫和马上就要回京的事情。
阮老爷说的这几个地方,果然是烟罗谷中风景最秀丽的,而更重要的,是在他提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一段或长或短的故事。
或者曾与沈红颜一起在某处伏击,或者曾在某处从蛮族大军眼皮子底下溜走,又或者在某处不小心打了一场小型遭遇战,有多少英勇的战士,在此地洒下鲜血。
那些故事,哀而不伤,壮烈昂扬。
兰月兰星还有南宫凌身边的侍卫看到这一幕,都知道这是他们回京前的最后一次放纵,心里酸痛无比,可越是如此,就越不能露出沮丧的表情来。
既然主子要玩,自然要让主子玩尽兴才行,因此一个个都露出笑脸,不断的凑趣说话,一整日的行程,全都在满满的笑声中度过。
一直到日落时分,众人才再次回到了扎营地。
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饭,每个人都拼命地说话,生怕一不说话,就会冷场,就让会人想起谷外那些让人厌烦的事情。
阮烟罗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的确是把今天当成了最后一天的放纵,从此之后,她和南宫凌,必须要走上那条他们逃脱不了的路,可是看到身边的人如此尽心尽力地维护她,她还是忍不住感动。
人生那么长,一个人走太久,只有身边有伙伴,才能走的不会那么遗憾。
吃过晚饭,阮烟罗实在不想看他们再这样勉强自己,拉着南宫凌的手说道:“阿凌,我好像吃撑了,你陪我去散散步。”
“好。”南宫凌温润地说道,牵着阮烟罗的手,往烟罗谷深处走去。
几乎他们的身影刚一消失,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立刻沉默下来,忽然间,传出一声轻轻地哭泣,兰星抹着眼泪说道:“郡主太不容易了。”
她们跟了阮烟罗好些时候,已经很了解她这个人,阮烟罗是那种很被动的性格,没什么野心,也不喜欢主动去做什么事。她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
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却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
兰月也是心酸难耐,却喝斥道:“哭什么哭?郡主才不要你这么没出息的人,再哭,我就告诉郡主去。”
“谁哭了!”兰星立刻把眼泪抹掉,倔强说道:“我不过是被沙子迷了眼。”
另一边阮烟罗拉着南宫凌走远了,在一片宽阔平坦的草地上坐下,又会舒舒服服地把自己窝进他怀里,才笑着说道:“我们不过是要回京,看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像我们是要去赴死似的。”
“和赴死也差不多。”南宫凌表情静静的:“天下大业,不成功,便成仁。”
对于天下,南宫凌从来没有什么兴趣,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他宁可牵着阮烟罗的手,守她一世自在无忧。
可是皇帝偏偏不许他如意,他一退再退,换来的,不过是皇帝的步步紧逼。
他的理想终归太美好了,皇帝不肯放过他,只要他在皇位上一日,他就做不了自己的主,而如果他坐上了皇位,就更做不了自己的主。
他想求的自在,他想给这条小鱼的一片宁静天空,竟只有先把这天下握在自己手上,才能做得到。
皇帝送来的这两样东西,刺痛了他,亦提醒了他。
这天下不是他的,不是由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既然如此,他就直面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天下而已,争一争又何防?
他想求静,却先要大动,世事弄人,也不过如此。
南宫凌看事有一种洞穿一切的犀利,他这样说,阮烟罗也无话可以反驳了。
南宫凌转头,目光如黑夜一般幽深,他轻声问道:“小鱼,本王把你卷入这一场浩劫中,你可会怨本王?”
阮烟罗一怔,忽然笑了,她不回答南宫凌的话,却说道“阿凌,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南宫凌挑了挑眉,这条小鱼,屡屡会有意外之举,他倒是有点期待阮烟罗会讲个什么故事给他了。
阮烟罗一翻身趴在南宫凌身上,说道:“从前,有一对八爪鱼公子小姐相爱了,一只说:亲爱的,我们手牵手,一起走吧。另一只说:好啊!于是他们开始牵手、牵手、牵手……过了很久……手牵好了!两只八爪鱼看着牵在一起的八只手,同时苦恼了:我们是应该怎么往前走咧……”
阮烟罗用手比着两只八爪鱼牵成一团的样子,自己笑倒在南宫凌的怀里。
南宫凌唇角也露出淡淡笑意,这个笑话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笑,可是因为是阮烟罗讲了,因为阮烟罗露出那么开怀的笑脸,所以,他就也喜欢,也会笑。
阮烟罗自己笑了一阵子,笑容一收,伸手牵起南宫凌的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