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从梅纤纤的手中落了下去,底下的蓝色莲花如有生命一瞬间从静止到运动,随着水波的流动,花瓣像触手一样合拢,将孩子包裹在花心中。
莫存狂吼了一声,一下子跪倒在地。
他看不见下面是什么样子,却好像能透过那个孩子感觉到。
黑暗,冰凉,不断地下沉,下沉,再下沉,永无边际。
莫存想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种感觉,甚至此生之后所有的时间,都会这样不断地下沉下去,体味着那种刺骨的寒凉。
“恭迎圣女。”
梅纤纤的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沉入水中,从清晰到不见,面色也僵了一下,但当她听到周围人恭敬臣服的声音,转头看到所有人都对着她拜服在地的时候,她心头的愧疚一瞬间被抹平了。
是的,这才是她要的生活,她应该是高高在上,享受所有人的朝拜的,与这些比起来,那个孩子算什么?
梅纤纤因为刚刚生产而有些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她的命运再一次被改变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蛮族的圣女,是这个种族最为高贵的人,所有那些害过她的人,她都要一一的报复回去,而所有她想要得到的人,也一定会最终落入她的手中。
抬起下巴,露出骄傲的神情。蛮人这么多年不能寸进,不过是因为愚昧,但她可不愚昧,手握近两百万悍不畏死的大军,天下之大,她梅纤纤哪里去不得?
夜色开始变的浓黑,黎明已至,将要破晓,梅纤纤相信,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太阳升起的时候,西凉士兵在如雷的战鼓声中,狂吼着往飞云关的关墙冲去,这是西凉与邯国之间的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这道关,一路到皇城都是一马平川,再也没有什么能挡住南宫瑾的兵马。
这场攻城战已经打了一夜,城下堆积尸体无数,但城墙之上的守卫更是摇摇欲坠。
“将军,守不住了。”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跑到守城的主将跟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说道:“怎么办?”
“守不住也要守!”主将一把把副将推开,怒声吼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副将被推的一个踉跄,站住了之的却是大声应道:“是!”然后转身下去传令去了。
主将看着双方打的你死我活的样子,拳头紧紧攥紧,他也是打过仗的,如何看不出来这城守不住了,可是守不住又怎么样?这里已经是邯国的最后一道关卡,如果他退了,就等于把身后的整个国土让给西凉人去肆虐。所以他不能退,就算这关注定要失,那也是他战死之后不得已而失,绝不能是他自己主动让出去。
回望身后,越过城中无数建筑,遥看着根本看不到的城墙,主将心头阵阵发苦,如果大将军还在,他们何至于打的这样艰苦,可是大将军那样忠义无双的人,却因为王上和太子对阮烟罗的做法而伤了心,不愿意再留在朝中。
其实不止大将军,听说那个阮烟罗也是个很会打仗的人,如果当初王上没有那么做,那么阮烟罗现在应该还留在邯国境内,看在邯国收留他们的份上,这会儿也会来出一分力,若是那样的话,他们想必会轻松很多。
就算阮烟罗不会打仗,那个南宫瑾看在阮烟罗曾经是他未婚妻的份上,也许根本不会出兵来攻打邯国。
主将一想到这些事情,忍不住就想的远了,直到被一声喊杀震醒,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城墙上依然厮杀的惨烈的士兵,他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现在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大将军是不会突然出现的,而那个留下种种传奇的女子,也早已化尘烟。
眼看着几个人顺着城墙爬上来,主将神色一肃,厉声吼道:“给我守住!”长刀一扬,亲自扑了下去。
相比于城墙上的主将而言,城墙下南宫瑾的神色显然淡定了许多。
西凉兵的攻城梯在城墙下排了一排,越来越多的人攻了上去,费夜立在南宫瑾身边说道:“邯国人快抵不住了。”
“一个时辰。”南宫瑾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最多再一个时辰,此关必破。”
数月的战场生涯,让南宫瑾从原来的文俊之气中多出一丝铁血杀伐之意,让他整个人更像是一只雄伟无投敌的狮子。
他的气质本来就是偏霸道的,可是之前长期在朝中从政,纵然有霸气,总是缺了一丝底蕴,而此时浴过血的南宫瑾,却已然是一只真正的雄狮了。
纵然费夜一向知道自己的主子胸有丘壑,但感受到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傲然尊贵,还是忍不住由心底钦佩。
这世间,除了南宫凌和卫流,恐怕再没有能和自己主子比肩的人了。
而上天也真是作弄人,既然生了主子,又何必再有那样的两个人出来。
说话间,城墙上又攻上了一队人马,费夜喜道:“人上去了就好,看这些人还能死撑多久。”
一方欢喜一方愁,费夜高兴,那边的副将却是连眼睛都杀红了。
实力相差太大,他们纵然拼了命的防守,城墙上还是出现一个缺口,现在西凉人已经守住了那处缺口,剩下的西凉兵就源源不断的从那里上来,每上来一个人,他们的处境就更糟糕一分。
“把他们堵回去!”主将察觉了这里的状况,带着人过来,狂吼着拼命地厮杀,可是西凉兵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一处缺口的重要性,死死的护住。
双方有来有往,僵持在一起,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