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如雪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邱忆浓双膝触底,忽然在他面前跪下。
贝如雪遭雷劈了似的,重重愣住。
什么人,什么事,值得她这一位高傲千金做得出这样的举动?
他忽然想起那个男人细长锋利的眼睛。
她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声音低了下来,“如雪,我求你!”
曾经在京城里呼风唤雨的前财政部长之女,曾经迷倒过无数公子王孙的邱忆浓……今日竟然可以卑微到这个地步。
一串热泪洒在他的裤脚,缓缓渗进那黑色呢子料的纹理中,消失不见。
贝如雪心头阵阵发痛,随即便是麻木,好像在寒天里被雪水浸过,这一刻,骤然间变得刀枪不入。
他转过头去,望见那个曾经高贵冷艳的京城名媛匍匐在自己脚下,哭得如孩童般无助,她紧紧攥着他的长裤,哀哀地说,“以前的事,是我不好。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原谅我……”
他望着她这个样子,前尘旧事倒灌进心底里,酸涩翻腾起来,忽然间怒不可遏,声音里充满了连自己都陌生的恶毒,“如果真是我的孩子,你能做到这样?堂堂邱忆浓,肯跪下来求人?”
她悲哀地望着他,满眼是泪。
贝如雪心里渐渐苦涩起来,这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愈发无法承受,像是道道细丝勒紧了胸口,皮开肉绽泛出腥甜的血腥味,他唯有将这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才能够活命,苦涩的痛楚发散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他听见自己说,“你不是在给靳炀的信里写过,‘邱忆浓的眼泪,只会为你一个人而流’?如果是我的孩子,你会舍得掉眼泪?”贝如雪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这个孽种,绝不能留!”
说完,他拂袖而去,邱忆浓跌在地上,青色裙摆重重叠叠,像是一朵印在景泰蓝上的冷花。
房门缓缓闭合,她怔怔地望着他离开,没有再说半句挽留。
5.
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这一切已经像是前生的事。
贝如雪坐在床边,怔怔望着睡梦中的邱忆浓,脑海中思绪纷繁,偶尔也会想起他们曾经的快乐时光,以及那个逝去的孩子……如果,他当时肯留下它,现在的她会不会如昨日般笑颜如花?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靳炀,他和邱忆浓之间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子?
窗外时光变幻,回忆流转间,已从正午到了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夕阳将窗帘染成金色,风铃叮叮作响,整个房间被笼罩在奇异地光圈里,他身在暗处,她的脸却是明亮的。
邱忆浓缓缓睁开眼睛,蓦地望见贝如雪,还以为是梦。
那床被子极软,是进口的蚕丝被,她此刻身上暖融融的。秋风微凉,拂起被子上的淡淡清香,夕阳照在她脸上,熏暖明亮的感觉,她甫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