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轿临门,新娘上轿
吉时到了!
晌午过后,未时一刻,是新娘上花轿的吉时。
喜房里忙开了锅,喜婆把房里的人往两旁驱散,给刘银杏盖上红盖头,搀着新娘出了门。
马氏中午没吃饭,就坐在房中一直陪着自个儿的闺女儿。娘俩说说哭哭,这会儿已是哭成了泪人儿。
李半夏也坐在旁边,陪新娘子说话。说到动情处,眼见着忻这一嫁,姑嫂相见一年还不知只得几次,也有些哽咽。
古代闺女出嫁,母女抱头痛哭,李半夏当初还觉着这一点很奇怪,明明是大好事为何要哭?但想到古代民风民俗,与现代大有不同,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出嫁从夫,女儿以后在夫家遭遇了什么事,生活得如何,都不是娘家能顾虑得到了。
再加上古代交通不便,山高水长,女子又不宜出门,回个娘家还要再三知会婆家,母女见一面着实不易。这也就怪不得,会如此的难舍了。
不过,女儿哭嫁这回事,真要追溯起来,好像是古代女子抗亲和抢亲遗留下来的。经过这么多年,这其中的意味也慢慢改变了。
花轿已到了门前,按着大杨村的习俗,女儿在上花轿之前,由爹爹和兄长背着上花轿。这之前,出嫁的闺女还得淋花露,跨火盆,意思便是洗除新娘身上的风尘和霉运,一身干净和清白地到婆家去,以免带了什么厄运到了夫家,为夫家招惹祸事。
刘银杏低头,红盖头掩映下看到那盆燃烧着火苗的炭盆,笑得有些讽刺和发苦。
一早浸泡好的梅花、水仙还有杜鹃花花露意思下的在刘银杏身上点了几滴,事毕,刘银杏跨过火盆,走到了屋外。
刘申姜年纪大了,背闺女恐怕有些吃力,刘东山又腿脚不便,这事还得刘西山来办。
刘西山今日一身喜庆,穿着一身新衣,原本心情还有些郁结,随着李半夏的到来而一扫而光。这会儿又恢复了他开朗的性子,中午又多喝了几杯,这会儿说话可是连舌头都大了。
马氏叫人给刘西山拧了一把冷手帕,让他擦擦脸,喝得醉醺醺的,别把他妹妹从背上摔下来。
鞭炮声已经噼里啪啦地放起来了,在迎亲者“三请”、“四清”后,才见穿霞披、戴凤冠,盖大红方巾的新娘刘银杏,被她的二哥刘西山给背出来了。
在临上轿之前,马氏喂一口“上轿饭”到刘银杏嘴里,意谓不忘养育之恩。接着母女俩又是纵声大哭,有俚语曰:“娘家哭得震天响,婆家家当嗒嗒涨。”
刘西山背着刘银杏,上了花轿。花轿的旁边围满了人,除了刘家这边的宾客亲朋,还有赵家那边的迎亲队伍。
在大杨村这个地方,是由新郎的小叔子或者媒人带着人到新娘家迎娶,新郎则坐等家中。
赵家派来迎亲之人正是赵暮山的弟弟赵清山,赵晨宗称他一声叔叔,赵清山在赵家地位仅次于赵暮山,自个儿也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基业。今日由他来迎亲,也可看出赵家家主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和对刘家表现出来的诚意。
赵清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比赵暮山小了好几岁,看起来还十分的年轻。身体硬朗,骨骼挺拔,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赵清山为人十分和气,还有几分儒雅,听赵家老爷子说起过,他这位弟弟不但习武,学问还很不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翩翩潇洒的饱学之士。
上前与刘家二老寒暄了几句,向其再次保证赵家定不会亏待了他们的闺女,晨宗也会好好对待银杏之类的话。马氏和刘申姜也郑重将闺女交托给他们赵家,恳请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切莫委屈了她。
赵清山又和刘家其他人一一见过,才回到轿子前。
刘银杏上了花轿后,在轿中坐定。在花轿之内的座下放着一只铜火熜(音同“宗”),内燃炭火及绒香。随轿有两名年轻人在旁,等轿起之时与花轿一同缓缓前行,称压轿。
轿子将到,新郎家安排人前去接待。相遇时,男方向女方赠糕点,以示敬意。这时压轿者从火熜内点一袋烟,一袋袋地吸着回去,称“接香火”。
李半夏在这半年多了,也曾看见过村里的男子娶亲,对这些习俗多少也知道一些。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但凡有什么不懂的,就抓着刘东山的袖子追问。刘东山虽然讶异于她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却还是很有耐心地给她一一解释。
所谓入乡随俗,李半夏对这些习俗纵然有难以理解之处,却也不会对其嗤之以鼻。即便是其中一些不合情理之处,也只有淡定地接受。
不只是女方,男方在娶亲之时也得遵守许多当地的风俗。若是这么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
在迎亲前一天,男方设酒席谢媒,并以甜汤果分赠邻里。入晚,新郎由“郎头”(亦称挈郎,指未婚少年)陪伴睡觉。迎亲之日,“望娘盘”担先行。望娘盘必有一只鹅,鹅缘出古时以雁向女方正式求婚,因雁的配偶终身专一。象征婚姻坚贞和谐,后世以鹅代雁。
赵晨宗是有名的纨绔子,又最不喜欢墨守陈规,怕一些条条框框的束缚。恐怕以他的性子,这些事他是一件也不愿意做的。
在一阵欢呼和哗然之中,花轿起了,噼里啪啦地爆竹声响遍了大杨村的每一个角落。
马氏追着花轿跑,哭得声音都嘶哑了,刘申姜和李半夏拉住马氏,眼看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