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笪非原本还想和南康说自己治下一向安乐祥和,那些响马都是魏禹两州流窜过来的,此番打劫桓家车队实属偶然,此时见那少女当着自己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还敢亮兵器反抗,老脸立即有些绷不住,咬牙道:“大胆!来人啊,给我将……”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南康厉声叫道:“住手!”
南康听到阿苒的声音,先是愣了一愣,待看清了少女的打扮,不顾身边众人的惊讶。直接快步朝那少女走去。阿苒见了南康,立即将面巾摘了下来,两人隔水相见,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南康含着泪笑道:“好妹子,赶紧上来,赶紧上来,我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你。”待阿苒将船靠近,她才发现船上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白衣青年,转身照着吴管事脸上啐了一口,冷笑着道:“还愣着干嘛。蠢成这样一点眼色也没有,还不赶快给我叫大夫过来救人?”
那吴管事彻底傻眼了,没想到眼前这个身形狼狈的少女竟然真的是南康的妹子。南康是嫡长公主,难不成这姑娘也是个公主?额的娘,那他刚才冲着公主喊贱民。岂不是死定了?吴管事腿都软了,被南康一啐,连忙应声称是,一面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去。
不止是吴管事,就是俆笪非与王家兄妹俩都是一头雾水。皇帝总共就这么几个儿女,大的如南康儿子都十六七了,小的如云乐今年还不到十岁。中间的寻阳与常安都早已嫁人生子,哪里又多出来这么一个青葱水嫩的女儿?
徐笪非倒也机灵,见状立即改口,指着吴管事叫道:“你这刁奴,竟然敢对贵客不敬,等回去后慢慢与你算账!”转脸又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对南康几人各种谄媚阿谀,在此略去不提。
因此地离清河郡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南康等人便暂时住进了徐笪非的府邸,阿苒见那府邸并不算大,南康与王氏兄妹带着仅仅带着贴身侍女入住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自己又带着重伤昏迷的何意,住在刺史府中多有不便,索性就找了间客栈住下。
南康见了坚决不允,阿苒却道:“阿姊,非是要与你生分,我自小在山林里野惯了,最是受不得约束,在人家家里总觉得束手束脚,更何况我还带着个病人,若是过了病气与你们可就不好了。”
南康在鱼肠山上好几次死里逃生,她自己虽不介意何意,谅那徐笪非也不敢介意,可王氏兄妹救了她一命,她不便仗着身份替他俩做主,当下只点了点头,道:“你缺什么跟我说,让那姓徐的给你办就是了。”
徐笪非能做到刺史这个位置,在拍马屁上已经炉火纯青。见阿苒要住客栈,立即替她在自己家附近租了个幽雅宁静的小院,又让刺史夫人亲自带了四个婢女过去替她好生布置了一番,若不是见南康已将自己身边的婢女分了两个过去,徐笪非恨不得立即将人牙子叫到阿苒身边供她亲自挑选。
这般殷勤周到之下,南康对他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徐笪非抹了一把冷汗,女人心,海底针,记仇记起来恨不得一辈子,讨好南康可真不容易啊,不过半天功夫,他半年的俸禄就这么没了。
倒是那个看起来一点规矩都不懂的阿苒朝他规规矩矩道了声谢。
徐笪非受宠若惊,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他本想旁敲侧击的打听阿苒与南康的关系,没想到那少女很快就被南康的人请走,说是要去与王家兄妹重新见礼。
虽说当初南康在鱼肠山上与阿苒结拜本是为形势所迫,此时她却真心待阿苒如姐妹,甚至和寻阳等人比起来,阿苒更得她信任。可真到介绍阿苒的时候,她却有些尴尬起来。论年纪南康完全可以做阿苒的母亲,王家三郎与四娘见了她要喊姨母,他们与阿苒一般年纪,本身又不熟,人家救了自己不说,还得顺便认个姨,她就算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阿苒却大大方方道:“我姓何,单名一个苒字,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喊我阿苒罢。”
南康无奈的捏了捏额角,这年头有哪个贵女会在陌生男子面前这般直接,没看见王家三郎脸都红了么?阿苒生长于山野,自然不知道世家贵族之间的条条道道。王家三郎与谢澜曦并称京城双璧,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只鸡腿来得抢眼。
待用过了午饭,她便辞了南康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去看何意。
何意一直处于昏迷中,他身上痉挛与抽搐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并伴有轻微脱水现象,有徐笪非出面,上门看诊的大夫络绎不绝。有说是中风的,有说就是挛症,还有说这根本是邪风入侵犯了癔症。倒是有一位老郎中见了何意左臂上的伤口道:“这是被铁箭所伤,只怕是痉症[1]。不太好治啊。若是当时用大量的水冲洗了,或许还有一救。现在看来,恐怕有些晚了。”
阿苒心都凉了半截,那老郎中见她神色沮丧,迟疑了片刻又道:“老夫家乡里倒是有个土方子,若是裁衣时手指被剪刀划破,就会拿生了绿毛的浆糊涂在伤口上[2],但那毕竟只是小伤口。老夫当年随军时,见过犯了痉症的将士,也曾想用这个法子去救人。可惜十之八jiu都失败了。”
他不过是随口一提,阿苒却提起了精神,十之八jiu都失败了,至少说明还有一个活了下去。她调出726植入她体内的微型人工智能,默默在心中描述了一番何意的症状。又用痉症作关键词进行筛选,很快在中医历史一栏里,搜到了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