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她添麻烦了……
可他嘴唇动了动,却只吐出了一句话:“不许再自称程某。”
程让身子一颤。
瞳孔微微放大了几分。
就在这时,远远站着的媚雪,见形势不对,也忙拎着裙子小跑过来,却不敢看向李越,甚至连头也不敢抬,直接“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王爷息怒,还望王爷能成全小女与程公子!小女感激不尽,愿天天为王爷烧香祈福……”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重重朝李越一下一下地磕着头。
在她这一跪之后,李越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身子一僵,整张脸顿失血色!
她说,要他成全她二人。
这么明显的话,还是他在多想吗?
他身子晃了一下,掐着程让脖子的手倏然松开。眼前的郎情妾意刺伤了他的眼睛,他一刻都不敢再留下去,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北境十一年,他有多久不曾这般真心地待过一个人了?
在这一瞬间,他无比希望回到当年横尸遍野的战场上,即便是在最逆风时,一切也始终是掌握在他手中的。
他怒了,可以杀人,可以摧城掠地,可以肆无忌惮地屠戮,可以将大巍踏在脚下,叫他们俯首称臣。
但面对她,他却无力可施为。
他连吼,都不舍得多吼她,更妄谈揍她、欺负她。
他冷得发抖,冷得,更甚在腊月的北境隆冬。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想要逃去一个温暖之地,脚步有些虚晃,天地间更渐渐的起了大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
身后传来程让的喊声,但他却听不清楚她在喊什么。
在李越那句“不许自称程某”后,程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眼里的落寞那般明显,他自始至终不曾正眼看过跪在一旁磕头的媚雪……
他的怒火,好像并不是为媚雪而发。
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程让几乎是连思考都没有地……追了上去。
她大声喊道:“李越,你把话说清楚。”
“李越,你有种就别转身!”
“李越,谁给你的胆子不转身!”
风越来越大,月光也被厚厚的黑云挡住,王府宅院中挂着的一盏盏灯笼,在狂风中摇晃。
程让终于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李越的袖子。
李越身子一颤,脚步一顿。
而后,她松手,他还来不及落寞,便感觉到手心一暖,她温暖的五指,已经准确无误地与他的交错。
“李越,谁准你跑的!”她怒气冲冲地朝他吼道。
李越一怔,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些水汽,湿漉漉地颤动。
他嗫嚅着道:“本王想跑便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有气势,可稍稍一琢磨,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程让并不在乎他说了些什么,她看着李越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心立即就软了下来。
语气也变得好了许多,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有些臊:“李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那方面不行,我不嫌弃你,但媚雪是正常的女子,怎么能忍得了你呢?赎身,方是对她负责,而且媚雪还是处子,只要你早点放手,她以后婚嫁定不会受人嫌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她,若是你心里有她,我程让自是不屑于相争,但你若是心里没有她,为何又执拗地不肯放手……”
这段话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程让连珠炮般说完,李越半晌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他心里有媚雪?
他心里何时有过媚雪的?
什么叫他不肯放手?
他不肯放手,是因为怕她与媚雪双宿双飞,再也不理他了呀!
媚雪还是处子,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什么叫他那方面不行,又什么叫她不嫌弃他?
上一瞬间还在伤心落寞的李越,还没来得及为程让的追来而欢喜,就陷入了蒙圈之中。
但好在堂堂北川王的思辨能力卓越得远超常人,半晌过后,他已经捋清楚了一切,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
“本王不行?嗯?”他挑着眉,双目炙热而迫人。
程让被他盯得瘆得慌,松开了李越的手,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媚雪也走了过来,隔着几步,错愕地看着二人。这二人的牵手、松手,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是朋友这么简单……
难道这两个大男人是……媚雪想到了什么,惊恐地捂住了唇。
手中的温暖脱离,李越目光一沉,旋即他注意到了媚雪走近。
唇角勾起一抹极轻的笑容,他忽然往前一步,将手伸向程让的脸庞,却并没有轻抚上去,而是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绕到她的头顶,速度极快地……抽出了她插在玉冠中的那根银簪。
哐当一声脆响,玉冠坠落,碎成一地。
程让的长发在长风中飘散开来,一道闪电忽地自半空中划过,她的面庞,在这电光中美得惊人。
媚雪的眼中映出了程让的模样,她错愕地张开了嘴。
在看到媚雪的神情之后,李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响彻天地。
雨珠倾盆而落!
李越忽然猛地一步踏前,他一把扣住程让的后脑勺,低下头,直接覆下了唇。
几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