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母子方才就在外面吧？是不是吓坏了？幸好你们没有发出声音或者有响动，否则……朕的时间不多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梁奕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抬起手来，从龙袍的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哆嗦着递给许芳华，“这个，你替朕交给阿穆，可好？”
许芳华心有不忍，但想到还要去见穆青，她就万分不愿。
如今，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穆青。
“你应该也听说了，阿穆最近接连吃了几场败仗，老田说他情绪十分不好，精神也差了许多。朕想着，想着阿穆那么喜欢你。如果你能给他写封信，安慰一下他，或许他又能振作起来了，这也是朕今日找你过来的原因。倒不想，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田，或许就是田老伯吧，许芳华如是想着。
记得她刚在穆王府中醒来时，曾见过田老伯夫妻二人，他们当时的神情充满了厌恶，与五年前她刚出宫，在他们那里借住时一模一样，他们斥责她挡了穆青的路，拖累了穆青，骂她是祸水。
哼，简直荒谬！
她如何能左右得了穆青！
当梁奕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整个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一只手拽紧了胸前的衣襟，仿佛随时就会骤然离去的样子。
“朕知道，你怨恨阿穆，或许恨不得他，他战死沙场。朕也能理解你这番心绪。当朕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后，朕亦是如此，甚至比你更恨。然而，你可曾知道阿穆他为何会突然之间选择回到西陵？”
许芳华隐约不想听下去，她如今并不在乎穆青是什么想法，她只想离他远远的，但西陵陛下不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说了下去，用尽余生的气力说下去。
“大约十年前，朕联系上了老田，想要接阿穆回宫，阿穆却果断的拒绝了朕的提议。当时的他毫不客气的说，总有一天，他会凭借自己的实力，回到西陵，会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母妃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他所说的‘那些人’，也包括朕。”
梁奕苦笑了下，又继续往下说。
“阿穆始终认为他母妃的离去，有一半责任在朕身上，所以他一直非常恨朕。后来，他独自去了北冰，潜伏在北冰宣王身边，搜集情报，同时在北冰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惜当时身份暴露，一切据点都被端得干干净净。但朕的儿子总能给朕许多的惊喜，原来他在西陵暗地也培养了不少人。”
这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他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但偏偏阿穆恨他，不稀罕要他的任何东西。
最后，阿穆同意回到西陵，也不是因为他这个父皇！
“西陵陛下，你到底想说什么？”许芳华蹙眉，打断了他的话，人都这样了，还讲那么多话，做什么，何况她对这些，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朕说完。”梁奕眉目渐渐变得柔和，“阿穆是个骄傲的人，无论何种境遇，他都不屑于向人低头。然而，就在三四年前，他突然点头，答应回到西陵，接触各种政务。但他有一个条件，他要太子之位，他说他有个人想要保护，而那个人喜欢当太子妃……”
许芳华猛地倒退了几步，虽然她隐隐觉得他所做的可能与她有关，但猜想是一回事，现在听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曾经，他对她的感情，她是有所察觉的，所以，她明明白白的拒绝过他，但不曾想会让他这般误解。
误解是因为他无权无势无地位，所以她才会拒绝他……
“朕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阿穆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你不接受，朕也是能理解，不会怪你。但你能不能就帮朕这一个忙，哪怕是看在朕即将离去的份上？”
梁奕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哀求的神情，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些话说下来，已然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眼皮早已沉重的耷拉在他双眸之上，双手愈发沉重，握住荷包的那只手逐渐的颤抖着下垂，却又硬生生的忍住，僵持在空中。
许芳华咬唇，缓缓伸出手，捏住了荷包一角，只见梁奕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很难看但已是他能做出的最真心的笑意。
下一瞬，梁奕双手滑落，彻底闭上了眼睛。
“嘭”的一声，荷包掉落在地上，许芳华震惊的向后倒退了两步，愣愣的看向椅子上的人，双眸合上，嘴角微带笑意，似是做着美梦，可她却明明白白的知道那是逝去的生命。
与此同时，许芳华闷哼一声，缓缓弯下了身子。
而也就在这时，宫殿房梁上落下了一人，捡起地上的荷包时，手下一顿，便递给了许芳华，浅笑道：“怕了？”
刚说完，便发现了许芳华陡然不对的神情，连忙往前一步，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
“墨，墨……”许芳华无神的看向那人，还是最后小白脆生生的一声“墨儿姨”将她彻底唤醒，接过荷包后，顾不得对方正为她把脉，连忙催促道：“墨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喜脉！有喜了？”墨儿答非所问，又认真的再把了一次脉，惊奇的发现是真的！
经墨儿如此一说，许芳华也有几分惊喜，当初在穆王府里，因她食欲不好，气色难看，铃兰也为她把过脉，那时铃兰也是如此怀疑，只是因胎儿月份太小，铃兰也不是专业的大夫，便也不太确定。
但随着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