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北冰国,一座偏僻的小城,北阳城。
七月,本是酷热难耐的月份,但在北冰,人们却不觉得热,反而认为是个比较舒适的时候。
一条熙熙攘攘的街上,人们穿着适宜,不多不少,脸上挂有笑意,来往准备东西送给心爱的人,因这不久便是乞巧节,是上天赐下姻缘的日子。
一处不起眼的地摊上,有一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娴静的坐在地摊前,手中灵活的转动针线做绣品。在她面前的摊子上,也摆着许多花样各异又精致的绣品,皆是出自女子之手。
“白家娘子,今日小白怎么没跟来?”隔壁摊上做包子的大娘问道。
闻言,女子抬起头,五官精致,但脸上却有一粒粒芝麻大小的斑点,几乎占据了整个面颊,若是遮住面颊不看,人人皆会以为这是位美人。
女子就是五年前离开东宫的许芳华,这里认识她的人都唤她为白家娘子。
当年初到此处,生计困难,多亏邻里人好,常会帮她一把,后来,她在这里摆摊,挣了些钱糊口。也得亏往来之人皆心善,尤其这位包子大娘挺照顾她的,知道她家里困难,总会将包子便宜些卖给她,解决了她不少饥饱问题。
听到包子大娘问起家中的孩子,许芳华心头一软,微微一笑,“小白夜里发了烧,早上刚退烧,不敢让他出来吹风玩耍。”
“孩子小,平常要多注意些。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别跟大娘客气,知道吗?你们娘儿俩也不容易,大娘虽不富裕,但能帮的肯定帮你一把。”说罢,包子大娘从屉中取了两个包子,包好送给许芳华,“午饭还没吃吧,先拿着吃点,这么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大娘,这不行,我不能总白拿你的包子,这样,这包子我买了。”许芳华从袖口中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布块,打开布块,里面是一枚枚摆放整齐的铜板。
“就两个包子的事,你不肯收下,大娘可不高兴了?”包子大娘将许芳华手中的布块叠回去,“你挣的这些不容易,好好拿着给小白看病吧,大娘不差这俩包子的钱。”
听罢,许芳华感激的谢过包子大娘,谁挣钱都不容易,能遇上一个愿意这么帮她的人,更不容易。于是,她也不再推辞,小白从小体弱多病,的确需要很多钱,她平常摆摊挣不了多少,一切多亏了身边人的帮助。
许芳华的肚子很早就饿了,只是这些年,她习惯了挨饿,如今看着手中的包子,她咽了咽口水,将其中一个包子掰下一半吃起来,余下的包起来放到自己的背篓里,打算带回去。
“喂,这个怎么卖?”
许芳华抬头,见是两位女子,像是一主一仆的模样。其中一个做侍女打扮的女子指着另一位女子手中的绣品,以“我家小姐看上你的绣品是你的福气”的眼光,看向她问道。
见到许芳华的模样,侍女一惊,“你……长得也太丑了吧!怎么也不知拿块丝巾遮遮脸?”
“小香,不得无礼!”
“小姐手中的香囊,十文一个。”许芳华脸色平静,没因侍女的话而不舒服。
闻言,李清清一怔,“这么便宜?”
长这么大,从未买过便宜的东西。
这香囊绣得十分精致独特。她方才也是不经意的一瞥,没想到寻常小摊上有这等绣品。眼前的小妇人,一双眼眸清澈明亮,只是面黄肌瘦,脸上许多麻子,令人不敢靠近,倒不曾想能绣出这等东西。
李清清瞧见了许芳华面前绣了一半的绣品,绣法与摊上的绣品一模一样,于是断定绣品出自许芳华之手。
“是的。左边的香囊五文一个,右边的这些香囊十文一个。”
许芳华不解,面前的女子是嫌香囊太便宜了吗?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定价低,但原先定价二十文一个时,她的香囊无人问津,于是她将价格统一降了一半,这才有了一些生意可做。
“行!这些绣品,我全要了。小香,给钱!”李清清见许芳华语气真诚,这些绣品的确卖得很便宜,买了也是她赚了。
许芳华惊愕,全要了?
小香应声,掏出荷包,递给许芳华一两银子,许芳华忙接过,“小姐,稍等下。这些绣品合起来最多也只需五百文,可小妇人身边没这么多铜板找您,要去隔壁兑下银子。”
“不用,多的赏你了!”李清清毫不在乎,若是往常她去铺子里买东西,一两银子连个绣花都买不到,何况是这么多精致的香囊。
“多谢小姐!”许芳华欣喜,一两银子够家里用好久了,“小姐若喜欢,也可定制,小妇人会帮小姐设计一些花样,供小姐挑选。”
“你还会设计花样?”
“略会一二。小妇人这里正好有一些昨晚设计的花样,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瞧瞧。”许芳华从背篓的小布袋中取出几张纸,上面画着一些花样。
纸张微黄,材质差,但花样新颖精巧,李清清十分惊讶,瞧不出来这小妇人倒有几分本事。
“你明日可还在此处?”
“在的,小妇人一直在这里摆摊。”
“那好,明日我派人送些上好的料子给你,你帮我做些香囊、手帕,就用这幅花样,绣法最好复杂些的,怎么样?”李清清指着其中一幅花样,对许芳华说道。
许芳华连忙点头,“可以。三天后,小姐着人来取便是。”
东西卖完了,许芳华心内欢喜,可以早些收摊回家陪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