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沙华淡然地坐到椅子上,瞥他一眼,“这有何好怕,你看起来便是一只好妖,不然也不会救我,况且,你总不能吃了我。”
颜沙华转动桌上的茶杯,又拿起,细细端详上头描绘的图案。
半响见花无期没搭话,这才转过头看他。
他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深紫色,浑身上下散发着妖气,亦正亦邪,非正非邪。颜沙华看他雪白的脸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他盯着颜沙华,忽地勾唇一笑倾国倾城,那笑像是什么事情得逞一般,颜沙华心咯噔一跳:这哪是非正非邪,这分明就是邪。
他的声音冷冰冰让颜沙华觉得寒气入骨:“谁说我是好妖,,又谁说妖不会吃鬼?你是百年鬼魂,妖吃了也能增长百年修行,你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颜沙华见过,认识的小树妖看到一只小麻雀想抓它做食物的时候便是这般眼神,□□裸的,就差脑门贴张纸符写上几个大字“我要吃了你”。
颜沙华抓不稳那茶杯,茶杯落地,“咣当”一声,四分五裂。
颜沙华飞快站起身,想从窗户跳出,真是流年不利出门不幸,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结果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更快一步,扯住她的后衣领,颜沙华动弹不得挣扎着。一个掌风往后去,后头那妖躲了过去。
半响才听那轻飘飘的声音有些调侃:“瞧你这胆子,吓唬吓唬也不成,这还想跑,亏你还是百年的鬼,说出去别惹人笑话。”说罢,揪着颜沙华衣服的手松了。
颜沙华转头看,他笑得有些轻佻,又如一开始见的fēng_liú倜傥晃儿郎当公子模样,眼眸也成了黑色,空气只余极淡桃花香,可颜沙华刚刚切实从他紫色的眸中看出杀意,想来这人擅长做戏,心里有些提防。
这可能是只随时想要吃掉女鬼的妖。
他悠然坐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吐到地上,“真难喝。”
颜沙华看他一眼,此时觉得浑身通泰,低头掀起衣袖见手臂伤口快速愈合,脚也无丝毫痛感,想来那药是鬼疗伤的好药。
“你怎的晃荡百年都无事,鬼可鲜有你这么老的,看样子也非厉鬼,你怎么就成这孤魂野鬼了。”
这话题是她唯一的痛点,一有什么东西跟她提起这话题,她欲哭无泪,只想一吐为快。
花无期耐着性子听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被阴风卷出阴曹地府的惊人事件,讲罢经过仍继续唉声叹气喋喋不休。
“你说说,我这只鬼至今也未行大恶兴风作浪,怎么这阎王爷就不能收了我呢?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凡人都得有个三四世了,可我这两百多年晃荡呀晃荡呀,从东市飘到西市,又从西市飘回东市。飘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两百几年的鬼,是两百一十年呢还是两百二十年呢又或者是两百三十几年呢?真是记不清了。而且我还没有记忆,别的鬼流连人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至少在做事吧,可我呢,可我呢,我无事可做,那孟婆汤一喝,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再说这孟婆汤药效竟然不足,我竟......”
花无期忍无可忍,见她喝了一杯茶水,还想继续说,连忙喝道:“停停停,你这死鬼,说起来还真没完没了。”
颜沙华立刻住了嘴,她也知道自己一说起这话题就忍不住,两百多年百无聊赖一提起这根源话题难免话多了些,之前小树妖听她讲完这事已经在打哈欠,伸出小藤甩了自己跟颜沙华一脸子才说精神起来了。但除了这事,颜沙华勉强还算是一只安静的鬼。
“你叫什么?”
“颜沙华。”
花无期摸了摸下巴,“这名字说好不好的,起得有些一般。”
颜沙华白他一眼,他看到了,睁大眼睛,“哟哟,你这死鬼,给谁眼色看呢?”
他又说道:“既然你不想做鬼,那你是想要魂飞魄散呢还是魂飞魄散呢?”
颜沙华斩钉截铁,“不想。”
她一点都不想魂飞魄散,那得多疼啊。看过一只鬼遭受雷劫疼得嗷嗷叫,真是鬼哭狼嚎,哭天抢地,之后才是魂飞魄散,那时她看得浑身发抖。而且她其实珍爱鬼命,若是魂飞魄散,那就什么都没了。
“那不就行了,还说那么多。”
花无期看桌上的两个茶杯,并排着,都挨着颜沙华跟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知道哪只自己方才喝过,想了,一会随手拿起一杯,刚到嘴边,还是放下。
颜沙华盯着他问:“对了,你是什么妖?”
花无期歪头看她,“你猜?”
颜沙华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花无期......花无期,那你是花妖对不?”
颜沙华上下扫他一眼,应该是朵紫色的娇艳的花,紫罗兰?郁金香?紫玫瑰?怎么瞅着还是有点不像,可能得再艳一些的花?那是什么花呢。
不料花无期摇了摇头。
颜沙华摸着下巴琢磨起来,竟然不是花妖,端详他神情,见他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笑起来倾国倾城,顿悟,“我晓得了我晓得了,你是狐妖狐妖!都说狐妖擅长媚术,果然百闻不得一见,想来你便是千年狐妖......”
话未说完,花无期冷了脸,“你这死鬼,说谁是狐妖呢,什么媚术呢,你才是狐妖,你全家都是狐妖,我这般容颜魅力都是自成,那些个狐媚东西使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妖术,我是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