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傅寒驹洗完澡,发现纪安宁在整理游玩攻略。

纪安宁字写得好看,画图也很不错。也许是因为无法追随她父亲的脚步学习油画,她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画一些现实的、甚至是匠气的东西。纪安宁母亲看了,也就放心了。

傅寒驹没去打扰纪安宁,一个人坐在一边打开桌上的文件,目光却没有落在文件上。

纪安宁母亲是个很复杂的女人,身上的俗气和虚荣把她姣好的面容变得丑陋而可怕。纪安宁母亲与那个男人逃亡之后没多久,那个男人就被查出得了癌症,变得暴力又凶狠,折磨了纪安宁母亲好几年才终于去世。

纪安宁母亲现在一个人过活,在某个艺术学校附近住着,给艺术学校的学生们当人体模特,在那些学生面前坐几个小时,拿一百块。随着年纪渐老,这个价格甚至还会降低。年轻时过着优渥生活,如今却这样艰难度日,对那个女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所以他甚至不需要去报复,他们已经足够落魄。

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女人曾是纪迟归画里的主角——那个美丽不可方物、带着几分神秘、能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美人。

傅寒驹合上文件,看向坐在那里写写画画的纪安宁。

外表这种东西是会骗人的,外表美丽可能内里恶毒,外表软弱可能内里倔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纪安宁就一直在他面前掉泪,对她稍微冷漠了一些,她好像就会红了眼眶。以至于他从未想过,纪安宁会想要远远地离开。

傅寒驹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微微俯身,按在纪安宁专注写画的图纸上。

纪安宁一愣,抬起头看向傅寒驹。

傅寒驹说:“睡觉。”

纪安宁稍稍退离一些。

傅寒驹没有逼近,而是侧身靠在桌边,看着透露出明显躲避意图的纪安宁。

躲?

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纪安宁合起本子,逃似也地进了浴室,洗脸刷牙换睡衣,准备睡觉。

傅寒驹拿起桌上的本子,坐到床上翻看起来。他没有往前翻太多,而是扫视着纪安宁的行程安排。照顾到两个小孩还小,过于刺激、有安全隐患的项目都被纪安宁剔除了,整个行程看起来满满当当,实际上休息的时间比玩的时间要多,只是休息的地方对小孩来说比较有趣,所以他们可能不会发现玩的时间才那么一点。

行程图下面还夹着一堆资料,都是打印出来的攻略和反馈,什么地方东西好吃,什么地方食物不健康,什么地方不容错过,什么地方适合拍照留念,什么地方某个特殊时段有特别活动——等等等等,纪安宁都研究了一遍。

她不知她都是从哪翻找出这么多资料来的。

傅寒驹翻回行程图那边,注意到最前面写着的日期:一年前。

一年前就开始筹备着带他们去游乐场玩吗?

傅寒驹看着上面新旧不一的字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妒忌纪念和纪禹,也理解纪念和纪禹对他的防备因何而生。任何人被这样对待着,都会害怕对方会被抢走。

很可惜,他肯定是要抢的。

纪安宁从浴室里出来,远远看见傅寒驹手里拿着的东西,面色一红,跑过去把本子抢回,里面夹着的资料却因为她这一抢掉了一地。

纪安宁:“……”

纪安宁手忙脚乱地把资料一张张捡起来,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夹回去,摆回桌子那边。她转过身想和傅寒驹讲道理,傅寒驹却抢先堵住她的话头:“既然我要一起去,肯定要先了解一下行动路线吧?”

傅寒驹的理由很充分,纪安宁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绕到另一边上了床。夏末秋初,天气还带着点暑气,被子不太厚,纪安宁很没安全感,恨不得换上厚厚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里面。

傅寒驹见纪安宁小心翼翼地瞄着自己,手撑在了纪安宁枕边,居高临下地盯着纪安宁看。

纪安宁被看得心慌,忍不住喊:“傅寒驹……”

傅寒驹说:“初二下学期开始,你的记录本里就没再写过你的心情,”他稍稍凑近,唇轻轻擦过纪安宁的脸颊,鼻息与纪安宁微微停滞的呼吸交融,“从那时起就只记录发生过的事。你在害怕什么?”

纪安宁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没有!”接着她突然发现不对,睁大眼睛看着傅寒驹,“你、你偷看我的东西。”

傅寒驹说:“我只是看了几本被原主人抛弃的记录本而已。”他离远了一些,淡淡地往下说,“既然它的原主人已经不要它了,随便把它扔在别人家里,那么别人是把它翻开看完还是把它给扔出去,都和它的原主人没关系了吧?”

纪安宁不记得自己逃离的理由和逃离的过程,但必然是因为想无声无息地离开,才没有动那里的任何东西。什么都不带走、什么都不挪动,可以减少突然被发现的可能性。

可傅寒驹的理直气壮还是让纪安宁有点生气,她看着傅寒驹近在咫尺的脖子,一时恶向胆边生,往傅寒驹颈边用力咬了一口,像是要用他脖子上的肉来磨牙。

傅寒驹轻轻扣住她纤细的腰。

纪安宁松开牙齿,不敢动了。

傅寒驹亲了亲纪安宁。

察觉纪安宁浑身紧绷,傅寒驹开口说:“睡觉。”

纪安宁松了一口气。她悄悄退离了一点,转了个身,用力合上眼睛,脑中乱糟糟,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傅寒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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