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年岁小罢,也开始懵懵懂懂的知事,屋里坐在床边的母亲,明显的和平时不一样,又见父亲跪在院子里,他很害怕,连哭都不敢哭。
“吃得很饱啊。”阮业山抱起小弟,有点儿重量,他露出个笑,胡乱的揉了把他的头发。又黑了些,小胳膊小腿的却结实了点。想来,他不在家,大房和三房对这哥俩是有些照顾的。他抱着小弟走到了东厢,挨个喊着人。“大伯大伯娘,三叔三婶,大哥大嫂,业青业康平时烦你们照顾着。”
阮文善笑着接道。“用不着客气,业青和业康懂事着呢,都是好孩子。”所以,他们看在眼里,也愿意帮衬着。
“还没吃早食罢?还剩了四个馒头,要不要吃点?锅里还有香菇豆腐汤,还有点酱拌萝卜丝。”阮刘氏起身问了句。
阮老头正好进院,他刚刚送牛车去扬家了。“业兴娘啊,我这肚子还饿着呢。”
“爹过来吃点,还有点早食,不够了我再去厨房里张罗着。”阮刘氏笑着说着。
阮永氏立即进厨房拿了两套碗筷过来。“坐着吃罢,我给你们打汤,这汤鲜着呢,味特别好。”
“好,谢谢三婶。”阮业山也确实饿了,便坐到了桌边。
已经吃饱的小业康,立即从大哥的怀里窜了出来,跑到了二哥身边,小手抓着二哥的衣角,靠着他看着坐在桌边的大哥,刚刚哭过的眼睛,水润润的,又黑又亮,透着股天真无邪,以及对大哥的孺慕之情。
阮老头看到大馒头时有点嫌弃,紧接着看见一盘香喷喷的酱拌萝卜丝,还有碗冒热气的香菇豆腐汤,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喝口汤,撕了点馒头夹些萝卜丝,放在嘴里嚼吧嚼吧,越吃越香,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味道刚刚好。”
因着他俩还在吃,就不好先收拾饭桌,阮刘氏和阮永氏对视眼,便去了趟西厢,吃饭时,特意打了份早食送进去,估摸着业山娘可能不会吃,只给她打了碗汤,送了两只包子一碗汤给婆婆。
进西厢时,阮程氏已经吃完了早食,见她俩进来,还给了个笑脸。“早食是业兴媳妇和初秀张罗的罢?这姑嫂俩手艺不错。”
自从她想明白后,现在对大房和三房会主动给起好脸来,也不图她们会真心相待,就盼着往后她老了,做不动时,这妯娌俩能顾着她一二,不图多尽心尽力,有个差不多就行,就怕以前种种在她俩心里落了根,面上看着好实则是做给外人看的,苦处只有她自己懂。
这人呐,自己是什么性情,就容易把别人也想成什么模样。
“业山娘还是没点反应?”上回给婆婆送西瓜时,听了她的话,阮刘氏存了疙瘩,不太想搭理她。
觉得婆婆看着好,比以前却更可恶。以前她的坏是明着来,现在却是面上看着好暗地里使坏。她还想得推磨那岔事呢,婆婆想离间她和初秀娘。上回说的那番话,回头她细细的想啊想想啊想,可不就是一个道理。
阮程氏摇着头,叹气道。“没呢,药差不多要煎好了,这模样,要喂也喂不进去。”
阮刘氏和阮永氏不说话,沉默的看着呆呆木木的阮张氏,想着她这人坏,可看着她现在这样,又有点不太好受。
过了会,妯娌俩从西厢出来,走到对面的东厢时,阮老头和阮业山刚好搁碗筷,剩下的早食都让他们清了个干净。挺好的,方便清洗碗筷。
“业山啊,你领着业青和业康进屋看看你们娘。”阮永氏小声的说着,又委婉的说。“她现在情况不太好,你们三兄弟过去,看能不能让她好点儿,一会还得吃药呢,端过去的早食她就没动。”
阮刘氏边收着碗筷边接了句。“对,你们三兄弟快过去看看,温和点,劝劝她。”
看到父亲跪在院子里时,阮业山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听着大伯娘和三婶的话,他起身抱起小业康带着二弟回了西厢。
“药煎好了。”阮初秀站在厨房里说了声,又道。“有点烫,我先搁会。”想着,又倒了杯开水,放着一块慢慢凉。
阮初秀和阮于氏清洗碗筷收拾灶台,阮永氏和阮刘去看了眼鸡圈和猪圈,都喂了食呢,妯娌俩看了眼,欣慰的笑了起来。
阮文善看了眼跪在院子里的二弟,这会太阳有点大,衣服都被汗淋湿,他对着父亲说。“爹,业青和业康兄弟俩,跟着我们有样学样,今天也早早的起来去地里抢收呢,他俩小孩撑不起这事,还得让二弟来。”
趁着这机会,得好好地收拾把二弟才行。就跪院子里算什么,出了事,还得累及业山他们三兄弟,屋里本来就有个得顾看着。
“说得也是。”阮老头还没想到这岔呢。“混帐东西,起来到屋里歇会,一会赶紧下地忙抢收去,我这几天哪也不去,我就拿着根棍子站在树荫下看着你。”也不知现在管,还能不能管起来。二儿子太不像话了!
阮文和跪着没有动,不知是没听清楚呢,还是跪麻木起不来。
还是在西厢屋里的阮业山,听到爷爷的话,三步并两步到了院子里,将父亲扶起来,不是他多心疼,而是大伯说的对,爹是家里的主劳力,他要是倒下,业青和业康要怎么办?他在镇里半个月才能回趟家,事做的再多也是有限的。
“孩他娘,你去给二弟张罗点早食,让他吃饱缓缓劲,一会好下地干活。”阮文善提醒了句。
阮刘氏边往厨房走边应。“好。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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