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明知道叔孙先生是在挑拨离间,没安什么好心,可是出于种种原因,叔孙先生的话还是在赵相张耳之子张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让张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到了第二天清晨时,乘着军队准备出发继续西进的机会,张敖还把父亲安排给自己的首席谋士贯高请到了面前,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有叔孙先生对自己说的肺腑之言,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自己目前最信得过的贯高。
让张敖意外,听他介绍完后,贯高并没有急着发表什么见解,相反还十分紧张的问道:“少将军,昨天晚上你和楚国右将军的使者密谈时,身边可有其他旁人?你们说的话会不会走漏风声,被上将军知道?”
“贯老先生请放心,当时在场的,除了晚辈的心腹亲兵,就是叔孙先生的两个随从,守马厩的兵隔得远,就算远远看到,也绝不可能听到叔孙先生说的话。”
张敖的话让贯高松了口气,可张敖接下来的话又让贯高十分无奈——为人相当忠厚的张敖竟然又说道:“再说了,昨天晚上在叔孙先生面前,我又基本上没说话,还直接指出他是在挑拨离间,就算上将军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
“少将军,你果然是生性仁厚,也难怪丞相为你担心,坚持要把赵午和田叔他们派到你身边来啊。”贯高长叹,说道:“你怎么就不想想,上将军如果真的有背赵自立之心,知道项康的使者在你面前说了这些话,他怎么不可能先下手为强,抢先把你干掉?他就不怕你为了坏他大事,对他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张敖只是性格比较忠厚,为人却并不笨,仔细一想之下,也很快就出了一身冷汗,忙点头说道:“多谢先生指点,晚辈明白了,幸好昨天晚上我也有仔细留心,旁边的确没有旁人。”
“那就好。”贯高放心点头,叮嘱道:“记住,以后这种重要大事,一定要在绝对可靠的地方商谈,绝对不能象昨天晚上那么冒险,直接就在人多耳杂的马棚里说。”
张敖赶紧答应,贯高也这才问道:“少将军,昨天晚上你和项康使者密谈之前,关于项羽可能已经丧命和项康想收买我们赵国军队退兵的事,上将军和广武君(李左车)他们有没有什么话说?”
“昨天晚上陈叔父把叔孙先生赶走后,广武君马上指出,说项康宣称楚国前将军项羽已死,很可能是在行缓兵之计。”张敖如实答道:“目的是想暂时稳住我们赵国军队,让我们不敢贸然强攻函谷关和分兵河东,利用我们着急打听项羽死讯的机会,紧急招募和组建新军,抢建黄河防线,让项康的军队可以和我们长期对峙,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另想办法打败我们赵国军队。”
“另外。”张敖又补充道:“广武君还劝陈叔父不要犹豫,抵达陕县后果断分兵河东,奔袭抢渡黄河,先拿下关中战场的主动权,然后再决定到底是和项康谈和,还是全力杀入关中。”
“匹夫,为了给他的祖父报仇,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贯高冷哼,十分明白李左车全力协助陈余的原因是想为他的祖父李牧报仇,或许还想通过陈余获取实权,不愿只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虚君。
冷哼过后,贯高又问道:“那上将军是怎么说?有没有决定采纳广武君的建议?”
“陈叔父很犹豫,没有当场同意,只说他还要考虑考虑,准备到了陕县再做决定。”张敖继续如实回答。
“他当然得犹豫了。”贯高冷笑得更加轻蔑,说道:“如果项羽真的死了,谁来兑现答应给他封王的承诺?到时候诸侯联军土崩瓦解,粮草供应不上,我们赵国军队的偏师就算真的杀入了关中,主力被迫撤退了以后,一支孤军在关中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贯老先生,你也认定项羽已经答应给我陈叔父封王,陈叔父他准备叛赵自立?”张敖惊讶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昨天晚上他又何必如此心虚,项康的使者在你面前刚提到这事,他就马上翻脸不打自招?”贯高益发冷笑,又说道:“你陈叔父的这点野心,我们赵王和你父亲张丞相也早就看出来了,不然的话,你父亲为什么要你盯紧陈余?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要向他和大王禀报?”
张敖沉默,半晌才说道:“掐算时间,我在荥阳时派出的信使,这会也该把书信送到大王和父亲手里了,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决断。”
“少将军,不管大王和你父亲如何决断,我们都应该尽快做好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贯高十分冷静,只是稍做盘算,很快说道:“到了陕县以后,少将军你一定要立即向上将军进言,劝说他立即分兵河东,做好突破黄河直接杀入关中的准备,但不管是我们赵国军队主力还是偏师,都不能着急攻打函谷关和抢渡黄河,要等前将军那边有了消息,然后再决定到底是坚决杀入关中,还是和项康和谈退兵。”
“先生为什么要晚辈这么做?”张敖疑惑问道。
“两个目的,一是散其党羽,削弱陈余能够直接控制的力量。”贯高答道:“第二是骗取陈余对你的信任,让陈余觉得你没有怀疑他准备叛赵自立,真心想要帮他杀进关中,对你疏虞防范。如此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你才有机会突然动手,直接把陈余拿下,夺取他的兵权统领我们赵国军队。”
张敖的脸色有些发白,不敢立即答应,贯高很清楚张敖的为人,知道这个老实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