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早产了,在只有八个月的时候。
宁澄江在殿门口焦急地踱来踱去,简直坐立难安,他猛地将头一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文墨怯生生地开口:“奴婢也不知道,今儿娘娘好端端地在屋里坐着,裁制一件小皇子穿的小袄,本来很有精神,谁知突然喊起痛来,说好像……好像有人在肚皮上扎针似的,奴婢一看不好,马上就请太医过来了……”
她眼里含着两眶眼泪,悲忍地跪下去,“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还请皇上降罪。”
宁澄江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终于道:“罢了,你素日服侍贵妃也算尽心,贵妃一时也离不了你,你只管将功折罪吧!”
文墨忙叩谢不迭。
好容易见到产婆出来,不待她自己开口,宁澄江急问道:“情况怎样?”
产婆面上含着稳稳的笑意:“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为您诞下了一位龙子。”
宁澄江喜悦中带着一丝惊疑:“怎么没听见皇儿的哭声?”
“皇上有所不知,小皇子是没足月生下来的,比寻常虚弱一些,皇上也不必过于担心,精心调理一些日子就会好的。”
宁澄江吩咐了一声赏,便急急忙忙地冲进内室。玉言产后乏力,正倚在靠枕上,慢慢喝着一碗参汤。
宁澄江先看了一回婴儿,只见他哭声虽然微弱,小鼻子却还一抽一抽地动着,于是放心好些。他坐到床边,握起玉言的手:“你觉得怎样?”
玉言将空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嘴角微微牵起,“几个时辰前只觉腹痛难忍,现在孩子生下来,反而松快多了。”
宁澄江盯着跪在一旁的张太医,“你不是说贵妃的脉象一切安好吗?为何突然会早产?”
张太医用袖子擦了一把鬓边的汗,“微臣说的确实是实话,可就连微臣也不知贵妃娘娘为何会早产,照说应该不会才对……”
“不会?”宁澄江哼了一声,“朕看是你无能!”
张太医不敢答话,玉言却柔声替他辩解:“陛下切莫错怪了他,张太医的医术臣妾是信得过的,莫说他瞧不出来,臣妾自己也没觉出任何异状,本来一直都好好的,谁料到会突然腹痛不止呢?”
文墨本来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会子便斗胆道:“陛下,恕奴婢说句冒失的话,张太医学识广博是众所周知的事,连他都瞧不出来的病,或许……并不是病。而且,娘娘的一饮一食都遵照张太医的嘱咐,十分清洁,奴婢也仔细盯着,不会在这上头出毛病。”
宁澄江沉着道:“你想说什么?”
文墨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奴婢从前长在民间时,听家里的老人说过,妇人生产之时,如在鬼门关走一遭,常有那冤魂邪祟作孽,一个不慎,就会生出意外……”她见宁澄江面色沉郁,忙补充道:“奴婢知道皇上素来不大相信这些,但……也是个说法不是么?”
宁澄江且看着玉言道:“你的意思呢?”
玉言露出柔和的笑意,“臣妾都听皇上的。”
“那么,就请元华殿的法师来念几遍血盆经,就说产房血秽,需要去除灾厄,顺便看看能不能瞧出什么门道。”宁澄江下了决定。
次日就有一位大师过来,大师德高望重,须发皆白,看着便让人肃然起敬。众妃为庆贺贵妃生子之喜,一齐来了玉茗殿,见了这番景象,都觉得新奇不已。
古幼薇越看那老东西越觉得他在装神弄鬼,语气里不觉流露出轻蔑,“陛下从来不信这些,如今为了贵妃竟转了性了。”
静宜强撑着病体过来,微笑道:“宫里甚少见到这样的法事,看个热闹也好。”
古幼薇不屑地扭头,“但愿他有几分真材实料。”
大师做完法事,却盯着玉言的脸细看不止。玉言微笑道:“法师也懂得相面之术吗?”
大师双手合十,“不敢,略通一二而已。恕贫僧直言,娘娘周身似有黑气匝绕,近来或许有遭邪祟。”
“哦?那么邪祟在何处呢?”
大师阖上眼皮,默默念诵片刻,忽然指着一处道:“在东南角。”
东南角?那不就是贤妃的红蔷馆?众人都朝古幼薇看来。
古幼薇当即暴跳如雷,“这秃驴,嘴里混说白道些什么!”
玉言喝道:“贤妃,不得无礼。”
静宜亦笑道:“妹妹既然不相信,又何须如此生气?”
大师缓步走到古幼薇跟前,面容端肃:“娘娘可敢让贫僧搜上一搜?”
古幼薇下意识地拉紧衣裳,防备道:“你想做什么?”
大师微笑道:“娘娘放心,不是搜衣裳,只是搜一下娘娘的住所。”
古幼薇的面色疑惑不定,静宜适时地添上一句:“贤妃,你不会心虚了吧?难道你闺房里有什么秘密,不能见人?”
经此一激,古幼薇只得梗着脖子道:“搜便搜,我怕什么!只是话得先说好,若是找不出什么,这秃驴得向我磕头赔罪才好!”
不到一个时辰,派去的宫人就已经回来,为首的文墨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她小心地将布包拆开,将里头的东西摊在众人眼前,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糊得十分精致,模样且和玉言十分相似,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纸人的肚腹高高隆起,上头还插着数根雪亮的银针。
即便是不通此道者,也看得出这纸人咒诅的对象便是玉言。
宁澄江拿起细细端详一会,冷冷道:“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