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不认得他,却仍得笑着应付他:“没有的事,只是方才一阵风起,把沙子吹进眼睛里了,酸痛得厉害。”
“这样啊,不如你拿我这条手绢揉一揉吧。”
“不必了,我进屋去洗把脸就好。”玉言一面笑着,一面朝一片桃树林走去。
“姑娘,你走错地方了,屋门在这儿。”那人一叠声的喊。
玉言并不理他,径自朝树林走去,等到确保没人瞧见她了,她才躲在一棵桃树背后,痴痴地站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忽然伸过一只手来,“给你。”熟悉而稳定的声音。
她呆呆地仰起头来,果然是宁澄江,白皙修长的手上稳稳地握着一只碟子,上面摆着各色点心,虽然小巧,样子却很诱人。玉言好不容易止住泪,见到他来,忽然又觉得鼻子发酸,她勉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饿了?”
“这还用想吗?你什么时候觉得饱过?”宁澄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故作天真的样子非常可爱。
玉言扑哧一声笑了,她也不多说,接过那盘点心,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因着嘴里塞满了东西,她说话都不清不楚,“你不是在忙吗,怎么有空跑这里来?”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宁澄江笑道。
“谁信你这鬼话!我看你是应酬的累了,故意跑这儿来散心吧!”
“被你发现了,”宁澄江的语调很轻松,连玉言也觉得心情松快了些,“你既不喜欢应酬,何必办这劳什子宴会,累人累己!”
“谁让我是个贤王呢?总得顾及我的贤名,有些礼贤下士的举动才好。”宁澄江满意地欣赏她惊人的吃相,忽然凑到她跟前,咦道:“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敢是哭过了么?”
玉言只得再编一遍那套沙子迷了眼的鬼话。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要走了而难过呢!”宁澄江很惋惜地说。
“你要走了么?”玉言的吃惊溢于言表,“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你还不知道?西北戎羌犯乱,父皇任命我为征西大元帅,平定外敌呢!大约两日后就出发。”宁澄江仍笑着,“想一想,到时打了胜仗,我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回到颖都,该是何等风光!”
可是一个不慎,可能身首异处,连性命都不能保全。玉言摇一摇头,将这些不吉利的念头从脑子里驱赶出去,也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祝你早日心愿得偿,到时得了朝廷的赏赐,可别忘了分一点给我呀!我这个人不贪心的,够我买零嘴吃就好。”
“一定。”宁澄江笑罢,转身欲去。
“容王!”玉言忽然叫住他。
“什么?”他轻轻回过头。
玉言的心头突突跳着,仿佛想告诉他一件大事,然而她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勉强笑了一笑,“保重。”
“我会的。”宁澄江终于转身走了。
玉言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出深重的无力感。她扶着树干,慢慢蹲下身去,尽可能地缩着身子,像孩子般蹲坐在地上,肩头一耸一耸地颤动。
她终于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