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儿轻笑:“消息是我传出去的,但这四人不是我请来的。谢师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本事请得动这么厉害的人物。”
谢婉唇畔含着讥诮:“那他们算是不请自来了?孟师妹辛苦你了,这些日子你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穆世澜她绝对没想到,她的名声打出去了,反倒会给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这会儿她已经被四大恶修劫走了,医馆那边也已经向我娘发了消息,恐怕娘已经带人去找穆世澜了。”
孟玉儿道:“谢师姐,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谢婉收了隔音阵,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丹丸来,就着一杯水吞了下去。孟玉儿惊讶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只见谢婉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也白了几分。孟玉儿惊声道:“谢师姐,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婉捏着手中的药瓶,用力地握紧:“这些丹药吃了后,会让我有发烧生病的迹象,只要我不停药,病就不会好。”她飞快推了孟玉儿一下,“你快去找徐师兄,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叫他速速来看我。我病的这么严重,娘又不在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记住了,一定要把我的情况说给他听。”
为了阻止徐映寒去救穆世澜,谢师姐不惜用苦肉计留住他。孟玉儿觉得谢婉爱的既辛苦又可怜,她入门之后一直被谢婉多番照顾。就算再为她做一些什么也是值得的,当下不再多说什么,匆匆去报信了。
谢婉扶着滚烫的额头,兀自回到床上躺下了。她相信。徐映寒一定会来的。
曾兆书收到阿常发来的传信符时,正在苍梧峰的一间炼器房里忙碌。
“曾哥,对不起。医馆闯进来四个修士,修为高深,把穆姐姐强行劫走了,你快来救她……”
曾兆书往外飞奔的路上差点被旁边滚烫的炉子绊倒,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熔炼的法宝,翻滚着可怕的温度。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只有小七的微笑在绽放。
他不敢想象,倘若再也见不到那张笑脸。往后他的一颗真心该寄放在何处。
还记得十年前。穆世澜六岁。他那时也才七岁。
他们经常在穆府药园的荷塘中嬉闹,两个人乘坐一叶扁舟,他撑着一根竹竿。载着她往荷塘深处游荡,他们能在荷塘里呆上一整天都不会厌烦。
彼时,穆家七姑娘喜欢穿老气横秋的衣裳,除了他以外,她对穆府的其他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就连穆三老爷、丁氏,她也不大爱亲近。
那个时候,曾兆书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常常逗她笑。
他觉得,穆世澜笑起来很美。很有味道,就像那些荷花,甜甜的,香香的,暖暖的,如同每回他在梦里见到娘亲时的感觉。
穆世敏总爱欺负穆世澜,那一日穆世澜气哭了,躲进了荷塘深处。
曾兆书找了许久,才找到那个藏在荷花深处的小女孩。
“阿书,老八她今天又欺负我。”穆世澜哭成了泪人儿。
曾兆书伸手帮她擦去眼泪,拼命逗她笑,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过几年,等我长大了,我要娶了你。到时,看谁敢欺负你。”
穆世澜破涕为笑:“过几年?那是多少年?”
曾兆书揉着她哭红的鼻子,反问:“你希望多少年?”
穆世澜很认真地想了一回,嘻嘻笑道:“只要你一直一直对我好,一百年永不变心,到时我就嫁给你。”
曾兆书沮丧地道:“一百年太久了吧?”他怕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人世。
穆世澜撇嘴:“你如今开始修仙了,一百年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若不答应,那就算了。我会找到那个一直很爱我,对我永不变心的人。”
曾兆书咬牙:“我答应你就是了。可问题是,你能活到一百岁吗?”
穆世澜微笑:“当然能,我马上也要修仙了。你等着,我要超过你。”
满池荷花盛开,不及她笑颜甜美。
深藏内心的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却不料在得知她出事的这一刻,猛然记起。
原来不是忘记了,而是埋得太深,生怕不经意触碰,他会沉溺其中,而忘了追寻自己的道。
曾兆书跌跌撞撞地下了山,不记得一路上同谁打过招呼,也不记得今天还有早课没上,直到被山门处的师兄盘问他要去何处时,才恍然呆住了:“我要往哪里去?我要去哪里寻她?”
看阿常信中所说,是四个修为高深的修士带走了穆世澜,凭他才炼气后期的修为如何救她?
曾兆书一下子冷静下来,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搬救兵才是最要紧的。
穆世澜身上的宝贝从未外露过,那四个人是从医馆里带走她的,肯定不是为了杀人夺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让她出诊行医。依穆世澜的性子必定不从,所以才招来四人强行劫持。穆世澜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但那四人既然敢冒得罪云渺峰的危险劫走她,必定提前做好了准备,轻易不会让人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他们也会想尽办法牢牢困住穆世澜。
徐宜真虽然厉害,但也不过是结丹期修士,碰到大型禁制法阵,他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将其破解。解救穆世澜,唯有找一名信得过的元婴期前辈才有转机。飘渺峰的智钧长老外出多年不曾回归,掌门在闭关,唯有落云峰的皓宁长老是最佳人选。
落云第四峰有一座浩然亭,亭外侍立着两名七八岁的道童。
曾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