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季此前很少与士人交往,这回可以算是他头一次登上士人的舞台,头一次“登台”就见到那么多的各地士人,而且是在不同的场合见到、结识的,他难免会有内怯,诚惶诚恐,就像他说的,正是多亏了荀攸处处维护、提醒他,他才没有闹出什么失礼的笑话。
徐福其实也是如此,不过徐福与许季不同,许季忠厚淳朴,在荀贞面前无所隐瞒,有一说一,有二有二,哪怕是丢脸的事情也是如此,有什么说什么,而徐福十来岁时就好轻侠,后虽折节读书,然而毕竟本xing难移,兼之他现又正年少,自少不了有些少年人的争强好胜、爱面子之心,所以却是不肯在荀贞面前说他的“丢脸”事。
“诸卿远道归来,路上辛苦,快入堂上坐。”荀贞握着许季、徐福的手,当先引路,带着诸人入到堂上。
诸人分别落座。
落座之后,荀攸就想说李鹄之事,不过现下堂上人多口杂,却非开口之时,因把话头压下,改而说起此次去河内吊祭张延的经过、见闻和收获,先是叹了口气,说道:“君侯,吾等此次去河内月余,方知魏郡实为天府。”
“噢?此话怎讲?”
“河内说起来位处京畿,离didu不远,然却群盗蜂起,民如处水火中。”
“我闻河内有巨盗名眭固者,其势如何?”
“眭固盘踞太行,上应张飞燕之号令,北与上党诸郡之寇贼勾通,我听说他现已拥众数万,渐成气候了,河内诸县常受其侵扰,苦不堪言。”
河内郡的北边是并州的上党郡,两郡之间以太行相隔,张飞燕等黑山贼本就是多起之於太行山谷,眭固亦是如此,以太行山为其根基,向北则与上党等郡的寇贼呼应,向南则侵扰河内诸县。河内郡没有如荀贞这样能战的长吏,眭固之势眼看就要弥漫全郡了。
荀贞说道:“河内临didu,郡有大贼,河内太守如不能讨平之,为何不求救於朝廷?”
荀攸叹道:“我闻河内本地的士子言:河内太守虽不能治贼,然因惧朝廷会给他以‘软弱不胜任’之评,故隐瞒贼情,不肯上报朝中。”
闻得荀攸此言,荀贞默然无语。
坐在侧席的陈仪忍不住出言痛责河内太守的此等行为。
等陈仪发泄过怒气,徐福离席下拜,说道:“君侯,福有一事,斗胆敢情君侯允可。”
“何事?”
“福愿得五百jing兵,为君侯镇戍郡南。”
荀贞笑了起来,顾视左右,指着拜倒堂上的徐福说道:“叕儿乃有壮勇。”
“叕”者,短也。昔年徐福与荀贞初见时,年方十余,身材短小,因被当时随从荀贞身边的小夏笑呼为“叕儿”。现今徐福年已十**,身量早成,然荀贞此时仍以旧i之戏称而称呼他却是显出了对他的喜爱之意。
徐福愿得五百jing兵,求为荀贞镇戍郡南,这不必说,自是因为河内郡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眭固拥兵坐大,或许会有侵犯魏郡之可能,故此徐福未雨绸缪,因有此请。
荀贞转问荀攸:“公达,你以为呢?”
“君侯在郡南屯田,郡南有於毒旧部贼兵六千,郡界若无事,此六千贼兵自亦无事,可如果眭固犯我郡界,这六千降贼却说不定会趁机起乱,是应该遣派一支jing兵驻扎郡南,以做镇压。”
荀贞点了点头,沉吟了下,对徐福说道:“阿福,你有壮勇,这是好事儿,但你之前没有领过兵,我如给你五百兵马,你能带好么?”
“福虽未带过兵,然在君侯左右学习i久,自问之,纵不及姜(许仲)、陈(陈褒)诸君,亦不逊於仲业也。”
文聘的年龄和徐福差不多,比徐福大不了几岁,可现在已经是一军之主将,统兵数百常驻郡北,为荀贞镇抚郡北诸县,徐福羡之已久。
荀贞笑了起来,再又指着徐福,对左右诸人说道:“叕儿真有大志也。”再去看徐福,见他虽是拜伏地上,但难掩少年锐气,忽而这才发觉,徐福不知觉间已将弱冠之年了。
荀贞初见徐福时,徐福才十二三岁,转眼他已近二十,荀贞不觉暗自喟叹,心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岁月荏苒,i月若驰,倏忽间,昔之少年已将成年。夫子又云:三十而立。不知不觉的,我快三十岁了,也不知等我三十时,能否‘而立’?”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越是英雄之人,对时间越是敏感,时光流逝,不肯停歇,不知有多少豪情壮志的英雄临到老来,壮志未酬,没有败给敌人,却败给了时间。荀贞乃是再世为人,较之常人,他对时光之流逝往往会更加敏感。
他暗自喟叹了两句,重整笑容,笑对徐福说道:“阿福,你年将二十,就要加冠cen了,应该有大名与字了。我送你一名、一字,可好?”
徐福现在的这个名字类同小名,如果他还在干着轻侠这份行当,那么他的名字什么都无所谓,但他现在是“士子”的身份了,又快要cen了,如果还叫这个名字,未免有点不合适。
徐福楞了下,心道:“我正在请战,君侯却为何忽然说要赐我个名字?”他却是不知荀贞刚才感慨了一下时光之流逝,不过虽然不知荀贞的内心活动,他反应很快,马上高兴地说道,“如能得君侯赐名字,此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