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与魏郡接壤,荀攸从河内回来后,说及河内的贼情,徐卓(徐福)当时自告奋勇愿为荀贞镇守魏郡南境,那里正离荥阳不是很远,没有贼情的时候,荀贞可以让徐卓在魏郡南带兵坐镇,权当历练,如今有了贼情,却不能把地方的安危全部放到徐卓身上,毕竟徐卓没有亲自带过兵,他经过考虑,把辛瑷派了去,改由辛瑷坐镇郡南、徐卓为辅。
辛瑷曾经逼死过张角,荀贞更是名震赵魏之地,所以荥阳的贼兵虽然祸乱河内,倒是一直没有敢进犯魏地。
荥阳起了贼乱,按说这又是一个有军功可立的机会,就不说能不能大获全胜,但以荀贞之能,文有荀攸、程嘉等,武有许仲、刘邓、辛瑷、关、张、赵等,即使不能大胜,也不会大败,应该还是可以立点军功的,只是汉制:“二千石不得擅出境”,所以,虽然看到了这场乱事,别说荀贞现在没有出境击之的心思,便是有,他也做不成这件事。
荀贞之所以现在没有出境击之的心思,却是因为两件事。
一个是赵家的事还没解决,荀攸、程嘉、魏光等仍还在暗中搜集赵家之人不法乱纪的罪证,这个时候不适宜另生枝节。
一个是正值春耕之际。
相比郡外的贼乱,显然是本郡的春耕更为重要。
尤其是当此荀贞尚未转正、他又狠狠地得罪了赵忠之时,本郡的政务万万不能有失,一旦被赵忠抓住把柄,便是袁绍等人也保不了他的,所以,他对今年的春耕极其重视。
重视在两方面。
一方面是令郡劝农掾、户曹等去各县督促监管各县的耕作,另一个方面则是对屯田的重视。
去年屯田的成绩不错,但毕竟是刚起步,各项事宜都还没有熟悉,磨合也还不够,成绩只能说过得去,荀贞并不是很满意,那么今年的屯田是一定要上一个台阶的。
民以食为天,屯田如果搞得好,首先郡府就不会再空虚,就会粮足,其次,粮食足了,既是政绩,也有利练兵,乃至扩兵,最重要的,如果现在能够把屯田的经验积累足够,那么等到将来“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乱世之时,这就是一个“立身强己”的重要手段。
因此之故,就当下来说,荀贞对屯田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对各县春耕以及搜集赵家罪证两事,他与江禽等每两三日便通一次消息,还时常遣许季等吏去屯田地察看具体的情况。
有了去年农耕、屯田的经验,今年的春种进展算是较为顺利。
很快,天气转暖,到了三月。
三月初,朝廷对荥阳的贼乱做出了反应,诏遣何进之弟何苗统兵进剿。
这个消息传到魏郡,只是让荀贞稍微分了下神,又略略关注了下荥阳的贼乱,上月开始的贼乱到现在为止,这股贼兵依然是盘踞在荥阳一地,毫无进展,――也难怪荀贞前世时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件事,如此之贼,可以想见,必是剿之不难的,何苗的这次出征大约是定会凯旋了,以何苗为何进之弟、何皇后之弟的身份,这一凯旋,不用说,肯定是会要得到重用的了。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三月中旬,有两个人先后到了邺县。
一个是从洛阳归来的审配,一个是从赵郡而来的邯郸荣。
邯郸荣先到,审配后至。
邯郸荣到时,正春暖花开,太守府听事堂前院中的蔷薇花盛放,绿树红花,满院芳香扑鼻,春风拂面,使人熏然若醉。望蓝天白云,天空澈蓝,白云如絮,一朵一朵的白云悠闲地散布於晴空之中,温暖的春阳洒下柔和的光辉,使人暖洋洋的。
府中的婢女们换上了薄衣丝裙,行在廊中,环佩叮当作响,看过去,洁白的胳臂和丰腴的胸脯引人沉迷。
年余不见,邯郸荣瘦了些,也黑了些,观其相貌和外在的表现,较之一年多前荀贞在赵郡时,他似乎成熟了很多,收敛了不少逼人的刚芒,但是一双眼在闪眨之间,有时却仍旧露出刚强的神色,这暴露了他内在的东西却是丝毫没有改变。
邯郸荣的这点外在的改变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因为较之以前,他现在更加知道了世事的艰难。
他素有壮志,想要重振家声,之前荀贞到赵郡前,他虽因家声不好而无入仕之机,但到底没有受过太大的挫折,对他来说,他当时以为只要有一个“贵人”能赏识他、提携他、给他一个机会,那么他就可以大展手脚,可以重振他邯郸氏的家声了,可却没有想到,虽然得到了荀贞的赏识、提携,虽然因为荀贞之故,他甚至成为了赵郡的孝廉,可在荀贞离开赵郡之后,他却重又陷入了“空有壮志而无机会”的境地。
按理说,他今时早已是大不同於往日了,以前的他,只有一个“赃吏之子”的不名誉称呼,可现如今的他,要治民之功有治民之功,要军功有军功,――虽说荀贞在平定赵郡的那几个大贼时,邯郸荣并没有立下什么军功,但荀贞当时倚重他这个地头蛇,所以每次报功给州府、朝中时都会列上他的名字,要功劳他现如今是有功劳,要政治地位他现如今是赵郡的孝廉,不管功劳还是政治地位都比荀贞到赵郡前要好得多了,他本来以为在这么个情况下,即使荀贞离开了赵郡,他也完全可以得到一个好的出路,能够被朝中,至不济会被州府辟用为大吏。
可事与愿违,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使他现在有了不小的军功、有了出仕为“朝廷命卿”的政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