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素和流金被饿醒了。
白日里那场持久的激情,差点把她榨得精干。如今醒来,只觉全身虚浮,饿得肚皮都快贴上脊梁骨了。
“陛下?您醒了吗?”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女声,素和流金心头一凛,侧身正要起来,就被人轻轻扶住了手臂。
“小满……”
眼前,严小满安然无恙,只是下颚处有一块比较明显红肿。素和流金被她扶下床,下意识看了看身上。还好,头发虽然披散着,但身上衣衫整齐,看不到任何羞耻的痕迹。
“陛下,抓您过来的那些人身手了得,不过为首的是个瘸子,属下看他坐在轮椅上。是他放我过来,叫我伺候您。您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严小满迫不及待地说起当前处境,“这宅子挺大的,邝大哥被关在离这里二百步的地方,属下一路被套着头,也看不清环境。之前交手的时候,属下丢了东西在地上,希望冯校尉他们能发现,把我们救出去。”
按贺兰端烈的话,冯成他们一个都没跑掉,根本无法指望他们施救。素和流金不想现在就泼严小满冷水,于是说:“有吃的吗?”
“有。”
把主子扶到屋中的圆桌前,严小满打开桌上的食盒,食盒里放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花糕。寻常水晶花糕都是以桂花为原料,可这花糕半透明的糕体里,却悬着片片粉红。是桃花,水晶桃花糕。从前素和流金戏言桃花好过桂花,贺兰端烈便命人做了这桃花水晶糕讨她欢心。那之后,水晶桃花糕成了她最喜爱的吃食。
面无表情地拿起一个,素和流金斯文地咬了一口,味同嚼蜡。原来心境不同,这食物的滋味也会跟着改变。
严小满倒了一杯水给主子,有些佩服她的沉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细嚼慢咽。
“在那些人面前,不要称我为陛下了。”素和流金说。
阶下囚一个,这样尊贵的称谓只会让她难受。
“是。”严小满小心翼翼地打量素和流金,感觉她的头顶笼着厚厚的阴云,“主人可知那瘸腿男子将您劫来,意欲何为?”
素和流金刚张开嘴想咬第二口,听到这话愣了愣,然后猛一合齿,咬下一大块。
“他是贺兰端烈。”
束月女王与北泽平王的恩怨纠葛天下皆知,素和流金报了名字,便不再为严小满多做介绍。
严小满低头,面色有些尴尬。这贺兰端烈曾是主人的夫君,她却一口一个瘸子,实在是有些心虚。
还好素和流金并不计较这些,只说:“冯成他们也被抓了,眼下我们应该逃不出去。你不要妄动,先看看贺兰端烈如何安排,我们再从长计议。”
虽然只做了短短一年夫妻,素和流金还是大概了解贺兰端烈的脾性。他不但心思缜密,而且极具耐心。现在落在他手里,他肯定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
想那两个琴师跟着她一路从绵城到平冗,又故意把蝶筝的事透给严小满,应该都是贺兰端烈授意的。他知道她在意什么,便以此作饵,引她上钩。如果她当时听信两位琴师,入城主府看热闹,只怕现在也是有来无回。也因为她不上当,他们才会干脆在大街上动手。贺兰端烈对她,还真是誓在必得。
素和流金有些后悔了。要是当初她肯听闵惟君的谏言……
嘎——
房门被推开,两名侍卫跟着贺兰端烈进来。左边瘦高年长的那个素和流金认得,他是贺兰端烈的心腹常赞。右边个头稍矮的精壮男子她则没有见过。
贺兰端烈坐在轮椅上,由常赞推着,一副腿脚有疾的模样。素和流金一个时辰前才见过他站立行走,所以对他继续装瘸的行为不太理解。不过就算心生疑窦,她也不会直接揭开来讲。
朝堂复杂,贺兰端烈虽为长子却不是谪出。太子被废后由他监国,一路扳倒了太子生母——北泽王后及一干支持太子的朝廷重臣。素和流金不用亲眼得见,也不难想像其过程是怎样的一番腥风血雨。贺兰端烈身体复元却隐瞒不露,多半仍在顾虑局势。
素和流金初嫁他时,恰逢他落马重伤不久,半瘫不起,意志十分消沉。可就是这样一个废人,仍会被人当成眼中钉,加害之事屡屡不断。回想当年他的种种作为,一半是为了自保,一半是为了复仇。她其实打心底里理解他的选择,却始终无法接受那些加诸于她的伤害。
他和她,错在时机不对。
见素和流金吃了桃花糕,贺兰端烈问了句,“点心味道如何?”
那随意的姿态,好似夫妇间的寻常交流。素和流金还怄着气,懒得答他。
他也不在意,自己将轮椅滑到圆桌前,与她并肩。常赞随后将手里提的食盒打开,再把盒里的菜肴一一摆上桌。另一名侍卫则递了个包裹给严小满,严小满打开一看,全是女子服饰。
“明天随我一起去巴托。”
贺兰端烈拿起碗,盛了饭递到素和流金手边,然后细心地为她布菜。他是堂堂的北泽王爷,此番纡尊降贵,也是抱着安抚的意思。之前那场缠绵,他也知道自己下手狠了点。可那实在是美色当前,情难自禁。
桌上菜肴清淡为主,看得出是在迁就素和流金的口味。只是这些小事上再贴心,也不能将他此前带来的耻辱减轻半分。
“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巴托城曾是大邱国的军事要地,当年贺兰端烈就是用计攻下了巴托城,才得以顺利扫平整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