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女主的微服出巡大计,冯成权衡再三,说:“陛下,往返绵城路途遥远。六个侍卫真的不能再少了。”
“两个。人多了醒目,朕要的是微服出巡,弄这么多人跟一路锣鼓有什么区别?”
“微臣可以保证他们不醒目。真的,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
见冯成死活不肯松口,素和流金感觉像在和小贩还价,刚才被闵惟君挑出的火气又拱了上来,“朕的大臣们个个都说束月如今是太平盛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怕成这个样子,难道他们都对朕撒谎不成?”
冯成是个武将,向来不擅言辞,被素和流金拿大帽子一扣,黑脸一红就成了酱色,半天也找不出个词来应对。
最后,还是跟在皇帝身边侍奉的刘公公为他解了围:“陛下,冯校尉的意思应该是两个侍卫在明,四个在暗。这样既不招摇,又比较安全。陛下万金之躯,路上万一有个磕碰那都是天大的事情,冯校尉也是紧张陛下呢。”
刘公公刘招贤是三朝老人了,在宫里养得面白腰圆,平时弥勒佛似的见谁都满面笑容。太上皇去得早,先皇帝素和流云五岁登基,刘公公就一直在他跟前。素和流金与孪生兄长最亲,等于也是刘公公看着长大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他更像是一位管事的长辈。身份也许不如人,影响力却不低。
只听他话音一落,冯成赶紧点头附和。
素和流金也收起脾气,允道:“那就这么办吧。”
冯成告退之后,她才忍不住抱怨:“皇帝哥哥教出来的这些侍卫,怎么就没有一个伶俐人呢?”
刘公公笑,“只是嘴不伶俐,办事还是很伶俐的。”
离开桌案,素和流金走到窗边,看阳光耀眼,照得四下草木都像褪了颜色。而她站在阴影里,好像与外界的一切都没了联系。忽地,心浮气躁。
这时,素和流金的贴身宫女洛黎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汤。冰块剔透,梅子可人。
刘公公抬头示意,让她把汤水直接呈给君王。
“陛下,喝碗冰镇酸梅汤吧。今天天热,喝这个正好。”消暑,去火。正好。
接过汤碗,素和流金拿勺子搅了两下,一口没尝便放下了。
洛黎想劝,却见刘公公摇了摇头。于是跟着主子回到桌案前,见她打算批阅奏折,她便拿起朱砂墨,慢慢地研起来。
过了许久,素和流金乏了,又拿起来酸梅汤想要品尝,可此时汤里的冰块已经化完,酸甜都淡了。
“奴婢重新去弄一碗。”洛黎说。
“不用了。”
素和流金摇头。她其实没有多想吃。不过,看着这冰块,她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束月不比北泽,冬天不下雪,这冰块储起来花费颇高,以后就不要再弄了。”
“是。”
刘公公与洛黎同时应声。
说完这些,素和流金又整个空虚起来,忍不住拿着勺子继续在汤碗里画圈圈。
听着瓷器互相研磨的声音,洛黎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句:“陛下此次微服出巡,是想去拜祭故人吗?”
刘公公一听,弥勒佛都不笑了。
素和流金点名要去的地方叫绵城,是束月最北边的一个小城。城池虽小,却处在束月、北泽和曾经的大邱国交界的地方,所以也算是束月国北边的门户。可这门户实在偏远,整个束月皇族都没有故人在那儿。洛黎所指的,自然只剩下北泽那边的故人了。
四年前,素和流金二次出嫁,和亲北泽,嫁予北泽国大王子贺兰端烈。可和亲不到一年,她就与夫君和离,孤身回到了束月。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国中流传了好几个版本,每一个版本都离不开另一个人物——北泽太子贺兰端显。
这件事的背景颇为复杂,要弄明白只能从头说起。
束月国小,因版图酷似一弯新月而得名,北面接壤大邱与北泽,西邻朗夷,东连东邑,正好夹在四国之间。而束月国中有近一半的领土都是崇山峻岭、岩峰天堑,百姓不多,农耕和织造都只能勉强做到自给自足。好在国内盛产玄铁,加之冶炼技术出色,所以制造兵器并贩予他国是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
以国力来说,大邱与北泽旗鼓相当,东邑其次,朗夷与束月最弱。本来大邱与北泽的关系时好时坏,束月国一直努力保持中立,不想被殃及池鱼。可防了虎豹,躲不了豺狼。
自太上皇驾鹤西归,年仅五岁的先皇素和流云登基,东面的东邑就开始蠢蠢欲动。无非是眼馋束月的矿脉,想欺负欺负孤儿寡母。待到素和流云十三岁,局势愈演愈烈,他实在是不得已,才想到用和亲这个手段来稳固“邻里”关系。而购买了最多兵器的大邱国,就成了联姻的首选。
素和流云没料到的是,和亲的队伍还没走到大邱,北泽大王子贺兰端烈就把大邱国一锅端了。不仅害两国和亲失败,还害他的宝贝妹妹莫名背上克夫祸国的恶名。
三年后,素和流云顽疾缠身,健康每况愈下,这回不仅是东邑对束月虎视眈眈,连西面的朗夷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就在这个水生火热的时候,北泽王派来了使臣,提出和亲的请求。北泽大战刚熄,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无论哪一国吞并了束月,对它来说都是大大的威胁,所以会想到和亲这个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就这样,北泽与束月一拍即和。而这和亲的人选,商来议去,最后竟是将贺兰端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