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素和流金连着两天都没往贺兰端烈房里去。

说起来就觉得丢脸。她一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被瘫在床上的贺兰端烈莫名骗去一吻也就算了。事后她没脑子地扯出药油的事,结果引得贺兰端烈出言嘲笑。她一时意气,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谁知误中了他的伤口,最后把大夫都惊动了。

不敢再见贺兰端烈,一是羞忿,二是惭愧。素和流金一辈子最煎熬的日子莫过于这两天,连当初下决心接受和亲时都没有耗去这么多力气。

素和流金碰伤贺兰端烈的时候,洛黎守在外屋,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形。不过主子这两天足不出户,看着却不像是在闭门思过,倒像是和王爷闹起了便扭。

两位主子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起色,洛黎心里着急,便跑去和常赞打听。常赞却说王爷心情很好,只是身体抱恙,需要静养。言下之意,似乎是叫王妃暂时不要过去添乱了。

这两天素和流金百无聊赖,便要了笔墨在屋里画菊花。那真花就开在院子里,她隔着窗望一眼就能描画,却还是兴师动众地命人搬了几盆到屋子里来。美其名曰天气寒凉,不宜开窗。洛黎却觉得她根本是在避讳王爷,连他住的屋子都不想看见。

洛黎不想干着急,于是找机会小心地试探主子:“王爷的伤势不会加重了吧?”

一听这话,素和流金手里的笔停了停,菊花差点画成了大牡丹。

“奴婢早上遇到常侍卫,问他王爷这两年如何了,他说没什么,可神情闪闪烁烁,真是让人起疑啊!”

洛黎言之凿凿,素和流金却不买账,“侍卫都不准往这后院走,你是怎么遇上常赞的?”

孙猴子骗不过如来佛,洛黎尴尬一笑,说:“奴婢错了,是奴婢特意过去找了他……”

啪!

将笔用力往书案上一放,素和流金难得端起了主人架子。

洛黎只当她是纸老虎,可面上功夫还是做了全套。只见她立刻跪下叩首,连连认错:“王妃恕罪!是奴婢多事,请王妃责罚!”

慢步走到洛黎身边,素和流金绕着她转了两圈,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便听她慢条斯理地吩咐:“我的手掌有些疼,你把游大夫请来。”

洛黎憋着笑,连声应下。

主子的双掌受伤没错,而且现在手上还扎着白布。可她这两天一直在作画,落笔挥毫几乎没有影响,现在才突然叫疼,能信就有鬼了。

洛黎猜得不错,素和流金的确没觉得疼痛。把游进叫来,说到底还是为了打听贺兰端烈的伤势。都怪洛黎不够机灵的,和侍卫打听什么病情?这种事当然直接问大夫最了然。

游大夫不知小王妃弯弯绕的心思,谨慎小心地为她拆下了包裹双手的白布,见伤口愈合良好,只当她细皮嫩肉,忍不住疼。

“小的给王妃再开些镇痛的膏药敷着吧?这布明天就可以不用再裹了,伤口敞着反而透气些……”

素和流金耐心听着大夫唠叨,也不打断。倒是洛黎沉不住气,在一旁打听起来。

“大夫今天去给王爷瞧伤了吗?王爷恢复得可好?”

闻言,游大夫抬眼看了看洛黎,而后又瞟了瞟素和流金,踌躇了半天,才含糊地回道:“王妃想知道王爷伤情如何,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小的真是不方便说……”

提问的是洛黎,游大夫却把回答给了素和流金。素和流金并没有计较,一颗心早就因为他的欲言又止而变得七上八下。

“王爷的伤是不是重了?”她问游进。

“王妃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游进一脸为难。

看他这样,素和流金再也坐不住了。不等游进帮她把手上的白布绑牢,便起了身,径直往贺兰端烈的屋子走去。

洛黎正要跟,却见游进在后面夸张地对她打手势,示意她不要跟随。她迟疑了一下,终是收回了脚步。

素和流金有些急切,去到贺兰端烈的屋前,没等里面的人应门就自己闯了进去。

屋里的小厮被她吓了一跳,还是常赞镇定,立刻把她往里屋引,同时喊了一嗓子:“属下给王妃请安!”

听他这报信似的一吼,素和流金的脚步倒是缓了下。常赞低下头,避开女主人狐疑的目光,殷勤地为她打开了里屋的门。

屋里,贺兰端烈正坐在自己的轮椅上,好整以暇。

“臣妾见过王爷。”

素和流金屈膝行行礼,视线扫过自己的丈夫,感觉他好像是在专程等着她过来似的。

“王爷怎么下床了?这样肋骨不疼吗?”

贺兰端烈看上去并无不妥,苍白的面容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些血色。这如果是伤势加重的样子,那除了回光返照,没有其他解释了。

贺兰端烈当然不可能回光返照,他不过是略施小技,让素和流金克服内心的羞涩,再度“投怀送抱”而已。

“过来说话。”贺兰端烈指了指轮椅旁边的圆凳。

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素和流金心里有些抗拒,于是留在原地不肯上前,“王爷看起来气色不错,臣妾就不妨碍您休养了,先行告退。”

说完,素和流金就要离开。

贺兰端烈似乎早已料到她的举动,在她双手触上门扉的一瞬,平静地说:“如果我伤势加重,你是不是会多留一会儿?”

素和流金回头,一双凤眼瞪得圆溜溜的。

贺兰端烈回视她,面上全无表情。下一秒,他忽然用双臂撑住轮椅两侧的扶手,作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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