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陆觉得,自己年少时期所有快乐的来源,都是她的爸爸。
可是陈冰玲却说,爸爸和狐狸精跑了?
孟西陆已经十三岁,自然明白狐狸精的含义。
爸爸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西陆不信。
可是算算时间,爸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他还答应下次回来时给她带镇里没有的书。
要是爸爸在,肯定不会说只让她高中毕业这样的话。
她很想爸爸,想和爸爸一起去没有去过的地方玩,想爸爸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想让爸爸带她离开这个家。
妈妈的差别对待像钢针一样刺穿西陆的心脏,虽然已经习惯这种刺痛,但当钢针微微转动,这钟刺痛就会加剧,伴着心悸一齐将她击倒。
她心里有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到那未曾见过面的外公,一会儿想起妈妈和孟冬,一会想起爸爸,一会儿想起下午刚刚认识的那个大哥哥,想得多了,累了,便也就睡了。
孟冬比西陆大三岁,此时正高二,过完这个暑假就要读高三。陈冰玲对孟冬期望很高,事无巨细无不亲自打理。
孟西陆早上起床时,孟冬已经起来背了一会儿英语单词,她撅着嘴在陈冰玲面前撒着娇,小女儿情态尽显,孟西陆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冰玲正在餐桌前给孟冬剥鸡蛋,蛋壳散落在碎花桌布上,与花瓣融为一体,红红粉粉煞是好看。见孟西陆下来,她一边将鸡蛋递给孟冬,一边清清淡淡地说:“你看看你姐姐,知道早起学习,你能不能对学习上点儿心,成天就知道吃吃睡睡。”
语气里尽是责备。
孟西陆低眉顺眼,“我知道了。”
孟冬在一中,而孟西陆在二中的初中部,两人学校不在同一方向。孟西陆出门时,陈冰玲正在给孟冬,两人低声细语不知在谈论什么,时不时低笑几声。
孟西陆看了一眼便转身出门,现在已经七点快二十,再不出发就要迟到。她不像孟冬,早上有陈冰玲送。
早上七点多阳光已经很盛,青石板路被金色光线照得发光,细细碎碎的光芒映进她眼睛里,亮的像两颗黑葡萄。
经过“等风来”书店时,她看到大门上着锁,她刻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里张望,深灰色窗帘像老式电影院的幕布,遮挡着透明玻璃窗,经过阳光的投射,只能看到自己的鬼祟倒影。
孟西陆吐了吐舌头,定了半晌才继续向前走。
快到学校时,她看见前面那个熟悉背影。
孟西陆有点兴奋,想要奔过去冲他打招呼,谁知许砚风正好转头,只淡淡扫过她一眼便转回头,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是了,她根本就还不认识他。
孟西陆感到有点失落,控制不住地看着前面的许砚风。
他旁边还有几个男生,应该是同学,都未穿校服,斜,勾肩搭背呼呼喝喝,一副不良青年作态。有一个男孩头发不知喷了多少发胶,高高竖起,染成了栗黄色,活像只炸毛的公鸡。
可是她知道,他才和那些社会青年不一样。
他们不知在说什么,他嘴角一直含着笑,阳光打在他锋利下颔,朦朦胧胧的竟有些温暖,他手指间香烟燃至一半,似乎是忘了吸,手指微微抖动,半截烟灰掉落在地,摔碎成点点落尘,融进石板缝隙。
孟西陆看着他们进了隔壁二中高中部的大门。
她心中暗喜,原来自己和他离这么近。
可转念一想,又失落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