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衡手持朱柄长枪,正迎风矗立在一片断崖上,正前方正是战况徐徐拉开的小见山战场,他的眼睛中注视着缓缓走来的一大群毛利家的敌人,在他的身后,数十名伊达家的重臣表情肃穆焦虑的站立着俱都没有说话。从断崖上往远处看形一览无余,谷中之人却还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与眼前的小见山阵内的六百余伊达军对阵,完全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隐藏着近二千的伊达军势,连原本在经丸道作为伏兵的铁炮队都已经调集到了身边。
政衡注视着鼓声震耳欲聋的小见山前沿谷地,指了一指那里,淡淡的说道:“就是这里了,这里将是鬼吉川变成鬼的地方!”他的话语淡然却透露出一种自信的决然,站在身后的清河笃太郎、松岛弥二郎、吉田政成、石川久孝、植木秀资等大将俱都面面相窥,都不清楚政衡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决心,竟然会放弃坚固的西荏原出来打这场看似毫无胜算的前哨战。
植木秀资脸色微微发白,他看到雄壮的骑马队出现在了阵前,还五彩缤纷的战旗随风飘扬,明晃晃的刀枪森严夺目,一队队足轻站立着,一列列骑兵排成长长的一列,在战鼓声中坚定地碾压过来。他的心中火烧火燎,毛利家的军队都已经杀到了门前,政衡为何不总动员,只是带来了三千军势和三千农夫,总共六千人,按照他的理解。整个备中国起码能够动员起二万大军来,二万大军方才能够让他稍稍有点儿心安。
政衡的一意孤行使得植木秀资的神色难以好看。看着前方自信满满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政衡,心中更是急如火焚,若是此次小见山前哨战失败,士气一落千丈,西荏原防线必然毫无意义烟消云散。
植木秀资并不是为伊达家担心,也难以有为伊达政衡殉葬的想法,他是为自己的性命安全着想。一旦备后国乱贼突入备中国,身在前线的他想要跑路都难以跑过骑马队的追捕。现在更是被伊达政衡强拉着来到了阵前,一旦让毛利军发现了端倪,就算是想要投降都不会有时间来应答。他的心中冒起了后悔的意味,早知道伊达家完全没有总动员的想法当初就不趟这淌浑水了,就算是假装病痛都不掺和进来。
政衡回头扫了一眼众将,在十几投降过来的臣服家臣的面前停留了片刻,然后再次注视着小见山的方向。说道:“看来鬼吉川等不及了,他不等备后国联军到位,左右两翼的军势没有彻底展开就要开始冲锋了,鬼吉川虽然骁勇善战,可是比起他的父亲毛利元就和三弟小早川隆景来,也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用五百骑队冲锋小见山,还真是愚蠢之极。”
说辞一顿,他下令道:“清河笃太郎,你率黄色备铁炮部穿越相原谷于泷山密林中埋伏,一旦见谷内烽火起。便狙击备后联军后部,不必担心备后联军反扑。到时只管狙击就是了。”清河笃太郎忙应道:“臣听令。”
政衡看到吉川元春的兵势加快速度后,冷哼了一声,低沉的令道:“吉田政成,你率领赤色备前左两卫共六百兵于小田川南岸天王山埋伏,一旦谷中火起,便冲杀逃往西荏原的敌人,将他们驱赶回神边平原。”
松岛弥二郎、吉田政成俱都应道:“臣听令。”
政衡望着吉川元春的骑马队速度加快到了小见山阵前二百步的时候速度放缓,缓缓前进,吉川家骑马队穿的都是黑色的甲胄,故而看起来黑压压一片,在阵前放缓速度,看来是想要给小见山的伊达军一种威压,促使小见山不战自溃,倒也想得明白,他的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对着身后的赤木高雄吩咐道:“赤木,我让你准备的硫磺、土硝、黑油等引火之物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山下全都是盛开的菅芒花,记住,要多加伪装,不要太容易被识破,待毛利军志得气满冲向西荏原的时候,再放火烧谷!”
赤木高雄微微点了点头,应道:“臣下早已经准备妥当,更是将储备的百斤土硝全都拿出来了,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黑油罐也准备了不少。”
政衡环视了一眼众将,看得松岛弥二郎跃跃欲试的目光,说道:“松岛弥二郎,你率领五十名黄色备中卫锐士辅佐赤木高雄布置陷阱,埋伏于谷内,一等敌大军入谷,焚烧芒草,还有,千万别忘了退路。”
松岛弥二郎应道:“下臣明白。”
政衡点了点头,挥挥手,诸将纷纷转身离去,旋即又各自点起兵将隐秘的离开了,他站在崖头低沉的说道:“其余诸将与我一同等待战局的变化,我倒是要看看鬼吉川如何用他的五百骑马队突破小见山阵?”他的独眼中冒出冷冽的光芒,嘴角露出了冷笑声,只是右手紧紧握住了朱柄长枪,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如语气说的那般轻松自如,信心满满。
政衡的心情确实不如脸上表现的那般从容。对他来说,他不能一开始就谨守西荏原防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能够让毛利军损耗无数的粮草,威信也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同样的,对于伊达家来说也是一个更加严重的危急。那些被他压服了的豪族国人众将会蠢蠢欲动,只要稍稍煽动一番就会祸起后院,这才是他没有总动员,甚至于没有倾力出动的最终原因。按照伊达家四色备军事法度,伊达家拥有满编制黄色备和赤色备,整整五千余人。此次出动的仅仅是三千余,还有两千人作为预备队留在国内震慑刚刚臣服的国人众。
三千战兵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