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拂晓时分,政衡揉了揉脸颊,睁着通红的眼珠子,又是整整一宿未睡。大战在即,没有丝毫困意,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漥地,看会儿地图,换位思考,设身处地的站在尼子晴久的角度,来推测其可能做出的决定,用地图上的山川道路,来印证自己的猜测有无实现的可能。
对于他来说,每一次战争都将是决定命运的转折点,这不是一场普通人的胜负之争,而是或死或降。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考虑,也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经历过的每一次战争看起来都绝无取胜的可能,最后全都是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看似运气和偶然性,实则是他与生俱来的好胜,使得他绝不可能向别人俯首称臣。还俗前,政衡曾经想过前往尾张国投靠还未发迹的织田信长,随着织田信长的搅动风云步步高升,自信也能够做到一方大名藩主。
可是到最后没有起程,并非他没有胆量爬山涉水,实则他的身上存在着种种缺点,如果真要投靠织田信长麾下卑躬屈膝,可能就无法生存下去。
政衡望着这张极大的吉备四国地图,用木棍指着一个个山头要地,时不时将小旗帜标在图上以作标示,不是他多疑,实在是这一场战争的胜负得分太过于重要了,对手又是久经沙场的尼子晴久。
任何一个穿越者都知晓太祖的战略战术思想就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才能够敢于和敌人做斗争,才能够保持旺盛的斗志,百折不挠,一往直前,才能够在暂时处于困难的条件下,不被敌人外强中干的现象所迷惑,不至于过高估计敌人而悲观失望和停顿不前。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是克制制胜的显示保证。
随着战事的一触即发,争衡接连发出了数道命令,加强巡弋两宫山城至金川城一线的力量,同时严密监视天神山城的动向,如果说上仁保城和正崎城是伊达军的前沿阵地,那么两宫山城和金川城就是抵挡尼子晴久的重要防线,一旦击破两城。伊达军只能够坚守旭川。将全部游骑全部派遣了出去,还将所有草间众潜在四周山林之中,从一天三报,改成一天四报,恨不得一个时辰一报的频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败。在面对毛利元就的时候,政衡都没有如此大的压力,实则是当时两家对峙于高屋川峡谷,战场不大,又可以说是主场作战,在地利上占了绝对主动;现在出兵在外,后勤压力极大。战场扩面广阔,看似处处可以防备,也恰恰如此,处处都是漏洞,凭借着伊达家实在难以抵挡得住来自尼子晴久麾下久经沙场的精锐倾力一击。
如此一来,明白伊达军优缺点的政衡方才明码标志的告诉尼子晴久,就要在两宫山城前与尼子晴久决一死战,还率先入驻了上仁保城和正崎城保护主阵的两翼。尼子晴久显然也不愿意长时间的对峙,对于尼子晴久来说时间是他最大的软肋,否则也不会同意在漥地与伊达军决一死战,特别是在上仁保城和正崎城全部落入伊达军的手中的时候。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尼子晴久大可以佯攻两宫山城,调略伊达大军移动,然后倾力一击金川城。刚刚经历了一场下克上的人心混乱的金川城不堪一击,更何况松田氏的遗老遗少全都投靠了尼子晴久。一旦金川城陷落,就能够从背后断去伊达军的归路。
政衡没有等来尼子晴久的最新动向,倒是从天神山城方向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尼子义久先他老子在二十八日傍晚开始对天神山城外围工事进行试探,到了二十九日凌晨突然强攻天神山城门户观音山城,观音山城守军极其顽强,鏖战三个时辰,数度攻上城墙,遭到守军火油反击,未能入城。
信使继续说道:“小人来时,第二波攻击已经展开。”强攻城堡没有多少任何计谋可用,唯有集中优势兵力火力,形成多梯队的攻击部署,连续不间断的冲击,坚决突破敌人的防御阵地。
政衡听得此言,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方才说道:“赤坂郡诸城呢?”备前国赤坂郡诸城现在全部落入了尼子晴久的囊中,尼子晴久的主力俱在诸城之间驻扎,他问的便是尼子晴久的动向。
信使微微摇摇头说道:“风平浪静。”
政衡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信使下去:“有任何情况立即前来通报!”说着再次看向了地图,天神山城爆发激烈冲突,使得他的心绪再一次荡漾了起来,十二岁的尼子义久会有如此大的胆魄率先发动攻击,还是一个被称呼为虎父犬子中的那个犬子的尼子义久,政衡是不相信的。
先攻打天神山城显而易见是尼子晴久做出的决断,只是尼子晴久为何要做出这等决定来,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天神山城在政衡的眼中类同鸡肋,自从鹫山城一战浦上宗景精锐损失近半,士气严重低落,只要驱逐了援军,也就是伊达军后,天神山城外无援军内无士气的情况下,就算是尼子晴久不出手,单单凭借着浦上政宗的播磨众也能够轻易取得最终的胜利,何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强攻天神山城。
心绪不定,政衡踱起步来,向着门廊外走去。
一名骑兵急匆匆赶的从上仁保城方向赶来,从他的军服可以看出他出自根正苗红的黄色备,只见他风尘仆仆满面焦虑的样子,显然出了什么事故。进了城来就被侍从拉住了缰绳,那骑兵跳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