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百娱乐的员工宿舍自然是不错的,二室一厅,倒也十分整齐明亮。只可惜周明珠刚搬去不久便又被急匆匆的莫闻给叫去单独培训了。

周明珠本想要带上顾桥,结果却被莫闻瞪了一眼,气得挑眉毛:“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春游的,还用带上玩伴不成?”

故而,这一回只有周明珠一人随着莫闻去了s市,边上连个照顾莫闻的助理都没有。

其实,莫闻莫大导平日里不太讲究,十分没有国际名导的架子,甚是平易近人也好说话。他饿了就着汤都能吃一大碗饭,渴了递杯凉水便十分满足了。只是,他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变了样子,简直是人嫌狗厌。电影还未开拍,各种各样的灵感前二连三的缠绕过来,莫闻拿着剧本涂涂改改还画了好些分镜头,晚上的时候抽烟抽得尤其厉害,熬了几晚下来,眼睛都红了。

周明珠本不太敢劝,到了后面实在害怕活生生的一个莫导就要被她累折到了半路上。所以,她只好强行替莫闻定了闹钟,调整他的作息。这般一来,她和莫闻偶尔也能说一会儿话来,相处起来也少了那些客套反而亲切了些。

莫闻这一回是要带周明珠去见住在s市的昆曲大家杜婉衣。宁万柔世家出身,读过诗书也学过些许戏曲,真论起来是个旧时代的闺秀。剧本里面有一段,是宁万柔约人在戏院谈事,席间有人讥嘲了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于是宁万柔干脆趁兴唱了一段《桃花扇》,既有离合之悲又含兴亡之叹,这才引得当时已经是青帮大佬的宗仪瞩目。

当然,学昆曲不仅仅是因为剧本里面的需求,也因为昆曲讲究“慢、小、细、软和雅”,尤受文人这个解闷。周明珠多学点儿,拍戏的时候也能带出一二气质来,正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杜婉衣现今五十多岁,早已不上台,只是偶尔被人请着去开个讲座什么的。莫闻还是让人托了她一个关门弟子方才得了机会带周明珠去见她。故而,临去见人了,莫闻特意和她说了些杜婉衣的喜好,顺口问她:“你这几日闷头看剧本,看出什么名头了吗?”

周明珠怔了怔,好半天才道:“时势造英雄,若是没有退亲、没有国难和家难,宁万柔大约也不过是个出色些的世家闺秀罢了。只是,她生得一身傲骨,虽是柔弱女子,骨子里却是坚硬如铁,任是风吹雨淋都不改初衷。”她顿了顿,慢慢的道,“剧本里面,她在遭逢退婚、父亲病重、兄长被人打得半死之后哭了一场,那虽是电影前半部分但却是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那是她平安无忧的前半生所遇到的第一个大挫折,也是她成长的□□。”

莫闻听得高兴,抽了一支烟出来,想到迟些要去见杜婉衣染了烟味不好,只得把那根没点火的烟搁在嘴里,手指比画了一下:“你看得还算认真,不过这些都是有眼睛都能看出来的。”他顿了顿,又认真讲解道,“你注意到了吗——《千金》里宁万柔一共哭了两场:一是退婚之后遭逢家庭变故,悲痛至极,她哭过之后便又镇定得站起来支撑门庭;一是最后宗仪求婚,她欢喜至极无以言表,喜极而泣。就像是你说的,‘宁万柔她骨子里坚硬如铁’,她做的很多事都叫人倾慕敬佩,可这两回的哭却显出她作为女性的可怜和可爱,叫观众感同身受,心生喜爱。”

周明珠若有所得,不由得把几个琢磨了许久的情节上的小问题拿出来请教莫闻:“这里和这里,宗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宁万柔为什么要‘面红’啊?”

莫闻看了看那几句略带点深意的话,不由对周明珠的‘纯洁’十分惊异,好半天才把嘴上叼着的烟搁下,随口道:“等宁舟山和你对戏,你就知道了。”

周明珠想起宁舟山,忽然一乐:“哎,宁万柔姓宁,宁舟山也姓宁,真是巧了......”

莫闻瞥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应声道:“你不知道吗?宁舟山祖上确实是和宁万柔那一家有些联系,这一回和宁家后人沟通,宁舟山也是使了力的。”

周明珠闻言不由眨了眨眼——这么说,宁舟山还算是名门之后了?

莫闻与周明珠说了一会儿闲话,看看手上的腕表,便道:“时间快到了,你去换身衣裳,我们马上去见杜婉衣杜大师。”

莫闻都如此客气,周明珠自然也不会怠慢。因为杜婉衣是个旧派的艺术家,周明珠也不敢弄得太花哨,脸上画的都是裸妆。好在她还年轻,面上满满的胶原蛋白,便是不化妆都是白嫩嫩的,柔软的和奶油似的。她身上的行头则是莫闻出钱给她订的,说是日后电影里头还要用到,走的是怀旧风。蓝色暗花立领闪光绸旗袍,外间披了一件灰色貂毛的皮草外套,脚下高跟鞋格外的高,走起路来都是摇曳生姿。

乍一看,真有些像是民国时期的闺秀名媛。

莫闻瞧她一眼,不由显出几分欣赏来:“我第一回见你就觉得你适合穿旗袍,长得好还是其次,主要是身段好、气质也好。”

周明珠苦着一张脸,全然不复适才那装模作样的端庄华贵:“莫导你别开玩笑了,这衣服还是你出钱的,真要是弄脏弄坏了,我都赔不起。要不是您说第一回见面要郑重些,我还真不敢穿。”

莫闻哈哈一笑:“行了,这衣服是专门量身订制的,也就你穿得。你就宽心穿着,算我送你的。”

周明珠倒是正经起来:“这可不好,无功不受禄。”她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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