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同样深刻的是,刚跟北京小弟坐同桌的第二天,老班就毛了。前一天没他的课,大概因为忙啥别的事儿一整天都没来班里。第二天他走进教室,两脚往讲台上一踩,□□似的俩眼珠子就锁定在我和我旁边儿的北京小弟身上了。当即就瞪眼,脸红到耳朵根子,跟包公似的开口吼:“韩程同学!谁允许你擅自换座位到武钰旁边的?我允许了吗?不是说接下来会给你安排座位的?!”
前一秒他还看我略有兴趣,盯着地理书上一块儿中国地图跟我比划,讲北京的几环几环路。说是等北京修到八环,就能一个圈子兜到内蒙古。我说:“不懂,你说啥八环?又是毛概念?”他看看我的反应,随即摊摊手。而后很无所谓笑了下:“嘿,没什么,这就是个构想,要实施,远着呢,哪儿那么容易。”
说完这话,就听老班吼了。北京小弟立马终止谈话,一怔过后,他站起来。就那么站着不说话,听着老班吼。他带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笑,让人看了很是摸不着头脑。老班又吼了:“韩程同学!笑什么?我说什么你听见了吗?快点把桌子凳子搬到你原来的位置!”
这时候,坐第一排的好学生们里头,有几个女生时不时翻回头来看我和北京小弟。还有人说:“韩程同学,你就听老师的,先坐回去吧!武钰是我们班……”这个女生没把话说完,另一个胆子大的就直接接话了。
“她是我们班倒数第一!”韩程依旧不为所动。老班见状,又开口,语气软了下来:“对啊,老师的意思是,你跟武钰坐,影响你的学习成绩……”我当时就是觉得挺生气的。原因一所在,就是青春期叛逆心理么。觉得就算咱是不爱学习,但也用不着非得这么针对吧?
老娘脸皮厚是练出来了,但他|妈人总有个底线吧?再脸皮厚,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更何况是在北京小弟身边儿,在他眼皮子底下。眼下全班人都盯着我。面子不给我留,好歹给我留个里子啊,这就给我气得。正想站起来顶个嘴,结果就被北京小弟按着头硬生生给按回板凳上了。随后我就听他声音里充满笑意:“哎呀老师啊,您说,您一老师都已经给她放弃了,我作为同桌,再放弃,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啊?”
北京小弟那天的模样,利索的板寸头,规整的校服,干干净净。脚上黑白色耐克球鞋,手腕上戴着一块儿黑色的看上去很酷的电子手表。这一反问无疑把老班将了一军。他看在新来这小伙子成绩好,各项也都还不错的份儿上,同样为了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硬撑着装和蔼。哪想到这孩子还敢跟他扛啊。班主任这一句都还没缓冲完全呢,北京小弟开口就又是一句:
“还有,你们前排刚刚那几个女的,我问问你们,有谁敢跟我铁定了说,现在比武钰学习好,以后就能比武钰过得好一千倍,一万倍?哎,要是有敢放话的,那咱俩搭个关系,我现在就过去跟你坐同桌。”不知道是班主任被噎住了,还是刚刚说我倒数第一的女生被噎住了,总之一瞬间没有人反驳了。
“同学嘛,不就是互相帮助吗?武钰我同桌,没准儿我帮帮她她还有救呢。”我听着这话,心里突然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啥,鼻子就有点儿酸。我放低声音回北京小弟:“哎跟你说啊,两年了,我一直这样儿,早被放弃了,别帮我说话了。”北京小弟声音突然放高:“什么鬼话,他们见你这样帮过你吗?就说你没救。如果帮了,你还这样,那说明是他们帮法有一多半问题,当然,你自己也有一小半问题。但是,我帮你就不一定了,还是先少说两句吧你呐。”
我低头了。长这么大,都没在爸妈身边这么听话过。“所以啊老师,您就让我坐这儿吧。我成绩要是滑下去,那是自己的问题,保证跟您一分钱关系没有;当然,武钰成绩要是上不来,也是我的问题……总之,咱们期末见分晓。成不成?”
北京小弟,他是个聪明人,也不太懂怎么更低调。青春时期,碰见我的那第一仗,他带着我赢了班主任,成功留下跟我坐同桌。我原来以为,接下来我要被他管教了。比如说,天天被督促好好学习背个单词课文,记个公式啥的,结果后来才发现,是我错了。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儿。
那件事儿过后,我钰姐,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讽刺大王。讽刺谁呢?当然是坐我旁边儿的北京小弟。桌壳里的“老乡”牌干吃面和“火爆鸡筋”的辣条常常是比之前一个人坐雅间儿的时候多准备几包,一到下课就拿出来给北京小弟扔一包。第一次看见我这个举动的时候,他扭头眼神略微诧异看了我一眼。然后立马超级嫌弃的扔回来,很认真说了一句:“我的姐,你怎么成天吃垃圾食品?”
我盯着被扔回来的干吃面和辣条,心里很不服,就还嘴:“姐乐意,不吃拿来!”然后北京小弟看我反应,最终自己拿过一包干吃面,回答:“这个咱勉强给你个面子收了,但是那玩意儿,以后不许吃了。”
“为什么不能吃?”
“得紫癜呢,治不好,会死人。”他又很认真的说,“你还是一朵红花儿,要是因为这个英年早逝了,我看谁笑话儿去。”
“靠,你说看谁笑话儿?”我炸毛。
“看你啊,傻样儿。还有别人吗?”他回头笑答,窗子外头的太阳在他头发上映出金光,我顿时感觉有点晃眼。他说看我笑话,说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