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跟一群巷子里左邻右舍的孩子,在我奶家的三合院儿里玩儿捉迷藏。轮到我抓人的时候,因为碳房太黑我不敢进去,于是我一块儿碳扔里头,结果砸了人孩子脑袋,那孩子捂着脑袋哭得哇哇的就出来了。第二天孩儿他家长领着找上门来,我奶用两个包子和半罐儿白糖把人家哄走。
小学五年级我就开始打群架了。学着当时孩子群里的毛小子用砖头砸人脑袋的架势,我脱下脚上的凉鞋,使劲儿抽小姑娘的脸和头。
结果就是,被第一所小学开除,转校。六年级的时候,我搞了第一个对象。那时候,我还很单纯地以为亲嘴儿会怀孕,于是跟那男的亲完以后,被子闷头因为害怕哭了两晚上,原因就是,我以为我要生孩子了。
初一学会抽烟喝酒,初二混成学校里的大姐大,初三……初三认识韩程了。于是一整年都在被韩程用各种方式虐,虽然皮肉不疼不痒,可是心里,难受得要命。
我跟韩程讲这些,听到最后一段的时候,他笑得太夸张,以至于夸张点儿说,整个走廊都能听见。他捂着肚子笑出眼泪回我:“钰大姐,我来内蒙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这么一个土鳖,本来没啥本事的我,往你身边儿一站,优越感有十层楼那么高。”
……
那时候我觉得北京小弟挺贱歪歪的,嘴上叫我大姐但心里很明白,事实就是天天被碾压。不过,也是后来了,我才猛然发觉,我对他的感激程度,甚至超过我爷爷奶奶以及从来对我不闻不问的爹妈。
没有韩程?那我真完了。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考试成绩,大概让我处在了一种思想挣扎的状态。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儿,就问我:“你这几天怎么了,丟魂儿了?”那天我看着他,不知道哪儿的眼泪珠子,很突然就掉出来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说:“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我声音发颤,眼眶通红。
他愣了大概有十秒钟,随后就一只手搂住我的肩膀了。哄娃娃一样,带着些莫名其妙:“哎呦我的天,丫头你怎么着了?哭什么劲儿啊?好好的怎么着了这是?你是大姐啊不能哭。快别哭快别哭,别人该以为我欺负你了。”他拍我肩膀,但没起到作用,我哭得更带劲儿了。
“咱们不坐同桌了行不行?”我说。
“为什么?”他问。
“总分儿连你的零头都没考出来……没脸再坐。”我回。
他犹豫了一下,问我:“武钰我问你,我为什么和你坐同桌?”
“为了和我混……”我抽搭。
“唉……你说我说你什么好?你得明白,有些东西,嘴说不好使,你要自己去琢磨。”他语气平静,就那样豪不忌说出口。被他突然揽着的感觉,就是怕,可又很喜欢,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第一次产生了好好学习的念头。我永远记得他说了不止一次的,我配不上他。玩笑也好,什么也罢,反正我当真了。
他那么揽着我,即使在很多同学诧异的目光下,他也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当你因为一个人想要去完成对自己来说非常艰难的事儿的时候,可能多半你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人。
如果不是后来,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让我喜欢上他,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因为那段时光,才真正诠释了青春期情感,诠释了那初开的情窦,最后究竟化成了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临近的时候,我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把我的头发染回黑色,又拉成直的。韩程好像并不奇怪。看见我扎着一根顺溜马尾的那天,他貌似一整节课都在盯着我看。我回头,蹬他一眼:“看什么看!姐知道很难看!不许看了!”
结果他噗嗤一笑:“顺眼多了,就是你这一脸妆化得太次了,不过,认识这么久好像也习惯了。”我不知道憋着哪儿的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没有勇气,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低头假装看一本书。
他看我不搭理他,就凑过来,阴阳怪气道:“哎呦喂,我说大姐,您这是在看书呢?垃圾,不如睡觉。看书这种事儿不适合社会姐,把我带坏了你想改邪归正?告诉你,晚了。”
他在我耳朵旁边儿吹了一口凉丝丝的气,我顿时闻见一股超醒脑的薄荷味儿。弄得我浑身一个激灵,回头要呛他,结果被他用手塞到嘴里的一块儿薄荷糖给弄糊涂了。
大概是我的样子有点儿二,他笑得厉害。随后递给我一盒上面儿全他|妈|是英文字母的糖。我不懂,就看他,他说:“发什么愣,送你的。”
“这啥玩意儿?”
“糖啊,刚刚给你吃的。”
“我知道是糖,这怎么还全是英文?”
他顿时一副超级无奈的表情:“说明外国糖啊我的大姐……说话能不能带脑子。”
“我不要,很贵吧?”我立马摆手,摇头。
“不贵不贵,二十。”他也立马摇头,回答。
“真的?”
“嗯。”他点头。
“那我就收下了。”我说。
不过,我当时要是知道他说的是“二十”是美国钱,是打死都不会收……也不一定,我那时候大概也不知道一美元能换多少人|民|币|吧?嘿,说起来,十年了,那糖的盒子我到今天都还留着。不过,它的意义也逐渐淡在那一天比一天更远的日子里。
当时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是个临时代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