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全程听过了这一对兄妹模样的男女对话,已是心下放下了些戒备,他这一路被人追杀到这深山里面,已是体力耗尽了,就算当真是碰到了仇家杀手的,也没那体力去反抗。
迷糊着意识的,听着他们议论着自己的身份,李简原先倒还有些警惕生出的,却后来听到那小丫头说他没什么来历,倒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想他这一路为了扰乱那些杀手的注意力,将自己贴身携带的玉佩香囊之物,统统都丢散在了路上。
忽然有些紧张,不知这一对兄妹会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平庸,又不愿意出手相救了?李简此时求生意志却是超乎寻常,突然后悔自己身上连一件证明自身的信物都没有的,要是留有一件两件的,谅他们瞧见了也不敢不救他。
李简已是猜到,这回那些一路追杀的杀手,十有八九就是平王派出来杀他灭口的。
想想那些对手招招致命的手法,李简心里怎能不生出许多的恨意,就因他不愿与他联手篡位,就能如此的不顾兄弟手足情谊派人追杀吗?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就这么死了,父皇还在京城等着与他相见,平王的这次杀身之仇,还尚未去报呢。
李简晕晕乎乎的脑袋里,却生平头一次萌生出了点点求人之心,他从小到大一向金尊玉贵的,从未有过向旁人低头求人的时候,这一刻却是祈求着,身边的这一对兄妹可以助他一把,他发誓,若这回捡回性命,将来定许给这一对农家兄妹锦绣前程和荣华富贵。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杨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凑上前来,“好吧,咱们先看看这人还有没有得救的,要是伤势太严重了,我们也无能无力了。”
杨青高兴的点头,跟着她哥哥一起查探起李简的伤势来,一看之下倒是倒吸了口凉气,“我的乖乖——,这人也忒牛了吧,这从上到下,少说也得有七八处刀杀哩,咋还能撑到现在呢?”
有些伤口已是结了痂,看着像是已经上过了药的样子,却又不知因着何种缘故,许多伤口重新裂了开来,也有三两个刀口,看上去像是新添的,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包扎医治,已是有些溃烂的趋势。
“看来,这人已经被困在山上一些时候了——”杨景看过了他满身的伤口,也是摇了摇头,“这人伤的太重了,咱们没法子救他的。”
“把他送医馆吧——”杨青也有这感觉,便开口建议道。
话了,杨景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看他是有意躲在这深山里的,想必就是不愿意被发现踪迹,咱们要是贸贸然的将他的踪迹显出去,会不会给他再招过仇家上门来。
再说了,就凭咱们两个的力气,也没法将他带了下山去啊。青儿,还是算了吧,生死由天定,咱们尽力了。”
说完,就要拉着她离去,杨青想了想,倒也觉着她哥哥说的话有理,不是她不愿意救,实在是这人伤的太重,又来路不明的,总不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给自家人招来不确定的危险因素了。
抬起步子就要走了,却在那一低头的瞬间,看见少年眉眼紧皱了两下,也就是这一个神态的吸引,杨青还是看的入了迷,心中感叹,尤物啊,果真是个尤物啊,连皱个眉头都能这般美的,一时间定在那里没有动弹。
“青儿,你这是干啥呢?”杨景有些奇怪自家小妹的行为和神色。
杨青迅速回神,一双圆圆的大眼有些心虚的眨巴了两下,“哥,我觉得咱们还是尽力试着救一救吧。这山上有许多止血消肿的草药,咱去采上几把给他敷上了再说。”
杨景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奇怪她今儿个有些反复不定的行为,但到底也是心里不忍,应下了她的建议。
兄妹两就沿着周围的山地,寻了几把马蓟草,这玩意止血杀菌,山上路边到处都有,庄户人家谁有个外伤啥的,都会随手扯两把嚼烂了敷着,效果倒是挺不错的。
“就不知这草药对他有没有用处的?”杨青帮着自己哥哥一口一口嚼了马蓟草给李简的伤口敷上,却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毕竟这人伤势颇重。
“走吧,咱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杨景抿着唇角,拉着自己小妹起了身。
兄妹两就要下山去了,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人伤势严重,就靠这点草药敷着,想必起不了多少效用,毕竟他现在那高烧,才是最致命的。
可,杨景却不想与自己小妹言说,他觉得,自家小妹那心地实在是太过善良了,刚才那用心救治的模样,悉数落入了他的眼里,因此,他也不想徒添她的烦恼。
脚步声远去,此刻躺在地上的李简却是心里开始绝望,就如杨景所想,他伤势这般严重,岂是几把草药可以医治的,偏,这对兄妹也就只这点本事,唉,天要亡我也,不得不亡啊。
李简躺在地面上,心里只能生出这一句哀嚎。叹过之后,许是真的绝望了心思,那强撑着的一点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过去。
却不料,大半个时辰以后,模模糊糊之间,原本已是抱了必死之心的李简,突然之间,就猛地一个激灵,感觉自己脑门上,脸上一阵凉嗖嗖的湿意。
“唉——,真是脑子不中用了,咋就光记得带酒过来,忘了拿块帕子啥的呢?这下可好,只能拿着酒坛子倒了。”
杨青刚才跟着自己哥哥下了山,回了老杨家的小院,却是心里一路上记挂着那山上的少年,想来想去还